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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汀芷居。
六娘歪靠在正屋外室的羅漢床上,整個人軟綿綿的無甚氣力,目光則幽幽的盯著半掩的木格子窗外染了月色的黑。
另一廂,圍著羅漢床團團轉的二太太,一時想著白日裡眾目睽睽之下,九娘揭了短而恨的咬牙切齒,一時又覷了眼歪靠在羅漢床上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的六娘,又是心疼又是將所有怨氣歸到了五娘的頭上。
如此又在屋子裡轉了兩圈,二太太委實壓不住心頭的怒火,但又覷著六娘那臉上的慘淡,到底顧忌著六娘是自個兒身上掉下來的肉,便懷揣著百般心疼,千般怒火的坐到了羅漢床的床頭,又伸手將六娘病歪歪的身子摟到自個兒的懷裡頭,雙眼幾乎冒著憤怒的綠光,咬的後槽牙咯吱作響道
“今個兒我瞧的真真的,九娘同五娘甚是親密,她一個三歲小丫頭,懂個什麼,還不是被五娘那死蹄子給教唆的。”
二太太越說越覺著心頭的火星直往腦子上衝,這會子,便是瞧見六娘在她的言語中愣愣的回神,也還是止不住拿手戳著六娘的腦門恨恨往下道
“我老早就說過,讓你防著點五娘防著點五娘,你偏生念著她與你的姐妹情,每每都要幫著她說話,今個兒你要是再瞧不出她的真麵目,你就是犯蠢了。”
冷冷哼了一聲後,二太太眼裡不由得染上駭人的厲色,絲毫沒瞧到六娘因著她這一番訓斥而嘴唇連著整個身子顫抖個不停,不知是氣極了,還是心痛極了。
“她自以為討了你祖母的歡心,自覺翅膀硬了,竟敢挑唆錢氏那賤人生的小賤蹄子來踩我的臉了。”
“哼!哼!等著瞧好吧,你四叔他已遞了致仕的折子,日後,彆說錢氏那賤人以及她所出的九娘那小賤蹄子,就是小四房的所有人,都得瞧著你父親與你大伯父的眼色過活,總歸他們小四房一家子的前程都捏在咱們的手心裡,看日後我怎麼收拾他們。”
望著二太太渾身的狠厲之色,六娘不由嚇得一個哆嗦,而後立時就緊緊拽住了二太太的手,又從二太太的懷裡掙脫出來,近乎哀求又雙眼泛紅的染了哭腔道
“母親,彆一錯再錯了。”
已然兩個時辰都未曾聽見六娘的聲音了,這會子驟然聽到六娘的聲音,二太太第一反應是驚喜,但是,在驚喜還未布滿二太太的眸子時,卻立時改為了著惱又參雜了些許的恨鐵不成鋼的憤憤不平。
“且不論九娘才三歲多點,平日裡懵懵懂懂,頂是乖順,便是受了誰的教唆,也不會似今個兒那般伶俐。”
二太太氣惱的額角青筋暴跳,想要掙開六娘攢住她的雙手,再好生訓斥一番,企圖教導六娘明白人心險惡,便是九娘年歲小,但她是錢氏那賤人所出,打生下來就帶了一顆歪心懷心,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可是六娘這會子好似下了死力氣,二太太一時掙不開她的雙手,氣惱之餘,又插不進話,隻能滿臉憤憤的聽著六娘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