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魔(你以為島上這個結界,還能...)(1 / 2)

牧雲歸噎了一下, 無語道:“我那還不是為了你?”

今日南宮家的人來得太快,當時江少辭情況正嚴重,一旦撞上必暴露無疑。牧雲歸隻能利用自己的女子身份, 以沐浴為借口周旋時間。牧雲歸借著換衣服的理由把侍衛趕到院外,江少辭趁機翻窗離開。院子外就是林海, 再加上南宮家侍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院子裡,江少辭輕而易舉翻出包圍,繞了一圈,從正門回來。

至於頭發和衣服,牧雲歸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處理的,回來時竟然完美騙過了侍衛長。要不是牧雲歸親眼所見, 她都懷疑江少辭剛從外麵回來。

江少辭極力壓製, 但能聽出來他的呼吸還是亂的。他臉色極白,麵如冷玉, 眼如寒星, 中間那一點幽紅如同在水墨中落了一滴血, 原本清雅的畫麵瞬間詭譎起來。牧雲歸感覺到他手指冷的像冰一樣,她心中歎氣, 費力扶著他道:“先回屋裡說。”

江少辭現在有心無力,沒比一個凡人強多少。牧雲歸扶著他走到床邊, 江少辭畢竟是一個男子身量,攙著他躺下時, 牧雲歸沒撐住,不慎被他帶倒。

牧雲歸的膝蓋重重磕在床沿上, 上半身失控朝床麵摔去。幸好她的手肘及時撐住床, 沒有砸到江少辭身上。牧雲歸穩住身體後來不及管膝蓋上的痛,慌忙去看江少辭:“你沒事吧?”

江少辭的長發散在錦被上, 臉頰在黑衣和長發的映襯下越發素淨。聽到牧雲歸的話,他掀開眸子,淡淡瞥了牧雲歸一眼。

兩人距離近,牧雲歸清晰看到了江少辭眼睛裡的那抹紅。他眼睛比尋常人黑,此刻染上紅意,像是墨玉裡摻了血,妖異、危險,卻又像海妖一樣,不斷誘人陷落。

他這副不做表情、無悲無喜的模樣,像極了仙人墮魔,冷酷無情卻又悲天憫人。

牧雲歸怔了一會,反應過來她現在撐在江少辭上方,姿勢非常曖昧。牧雲歸連忙站起來,解釋般說道:“我剛才沒意料到,並非有意……你沒事吧?”

江少辭閉著眼,微不可見搖頭。他好歹是修到六星脈的人,身體還不至於這般脆弱。牧雲歸習慣了江少辭上躥下跳精力充沛,從沒見過他如此安靜。牧雲歸盯著他的側臉,慢慢坐在腳踏上。

她靜了一會,低聲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警報觸發時牧雲歸馬上趕到,她看到了地上的齏粉,再加上江少辭妖治的紅眸,癲狂的攻擊,他在傀儡人腦中安裝的魔晶……牧雲歸不難猜出他做了什麼。

世人對魔氣避如蛇蠍,他竟然還主動吸收……牧雲歸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什麼?哪有什麼為什麼。江少辭忍受著經脈中的痛,平淡說道:“你明日還要去學堂,回去休息吧。”

牧雲歸對學業最是上心,江少辭以為這樣說後,她一定會出去了。但牧雲歸卻沒動,她依然坐在床邊,靜靜望著江少辭的側臉:“以前也有人試過吸收魔氣,但從未有人能在魔氣侵入心脈的情況中活下來。你若有隱情,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何必要用自己的性命冒險?”

“談不上冒險。”江少辭合著眼,淡淡道,“沒有選擇的事情,怎麼能叫冒險。”

江少辭也知道吸入魔氣很危險,天底下不是隻有他一個聰明人,他能想到的事情,彆人也能想到。可是萬年來靈氣日漸枯竭,人類的生存空間步步緊縮,這種情況下年輕人依然靠靈氣修煉,就說明即使有人試過魔氣,也無一例外都失敗了。曾經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修士寧願龜縮在結界後,也不肯吸收魔氣,可見其凶險。

但江少辭沒有第二個選擇。治療經脈的藥確實有,但他拿不到。十三年修煉毀於一旦,他不再是曾經載譽天下的天才,而是一個經脈俱毀的廢人。他的身份隨時可能暴露,而他連運行一個法訣都做不到,他還能怎麼辦?

他隻能拿自己當試驗品,去嘗試一項一萬年來從未有人成功過的“死路”。

痛極大地消耗了江少辭的精神,他漸漸覺得精力不濟,可是身體本能又提醒他不能睡。修真界爾虞我詐,危機四伏,在自己洞府之外的地方失去意識,無異於自尋死路。江少辭強撐著精神,說:“我這裡沒事了,你幫不上忙,沒必要耗著。回去吧。”

身邊安靜無聲,仿佛已經沒人了。江少辭全幅心神都用來抵抗魔氣的撕扯,對外界的感應大大降低。他在昏沉和警惕之間反複掙紮,忽然感覺到身旁一陣幽香襲來,隨後身上一重,有人給他蓋了被子。

牧雲歸輕手輕腳拉高被子,細致地將邊角掖好。隨後,她靠在床邊,輕聲說:“安心休息吧,今夜我會一直守在這裡。”

江少辭忍受一遍又一遍的經脈斷裂、重塑、再斷裂,他意識恍惚,不知道自己做夢,還是真的問了出來:“你不害怕嗎?”

吸收了魔氣的人會發狂殺人,江少辭還吸入了整整兩塊魔晶,無異於修真界的公敵。牧雲歸在南宮家麵前掩護他就已經夠不知死活,此刻單獨和他待在一塊,就不怕嗎?

夜風從窗戶中吹進來,傳來陣陣蟲鳴。一陣幽香纏繞在江少辭鼻尖,像是夜裡突然綻放的曇花,又帶著些雪山的空曠。

“我相信你,你不會。”

清風陣陣,一夜蟲鳴。天色青魘狽鄭江少辭意識清醒,折磨了他一整夜的酷刑終於宣告尾聲。

他睜開眼睛,手指細微地動了動。手筋終於不再發痛了,他抬起胳膊,看著自己骨節分明、略帶薄繭的手,良久無言。

之前殺魔獸時,他無意發現魔氣可以強化身體。他吸收傷口上的魔氣時經脈也在泛痛,但江少辭醒來後無論做什麼都疼,他壓根沒有在意那些異樣。後來他吸收了兩隻高階魔獸的魔晶,無論魔氣的量還是純度都遠超上次,江少辭也有幸再一次感受到什麼叫經脈俱斷。

而且這次持續了一整夜。幸而他的罪沒有白受,他明顯感覺到他的經脈骨骼大大好轉,和巔峰時期不能比,但遠比剛醒來時那副破爛身子強多了。

他在屠魔台上受了很多傷,身體向來是破壞容易,但後續想要修補就千辛萬難。而他傷了最嬌貴的經脈,即便是全盛時期的修仙界也未必能拿出替他療傷的藥材,何況末法時代。江少辭已無異於一個廢人,這也是那些人的初衷,若非確保江少辭已再無威脅,那些人怎麼放心留著他的命。

事實證明,他們不該留著的。麵對敵人,一旦有機會務必將其殺死,千萬不能給對方留有生機。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劍修的意誌力。

江少辭賭對了,既然他體內暗傷太多,無法修補,那就全盤摧毀,從頭再來。雖然過程痛苦,但效果顯著。甚至江少辭隱隱有感覺,若是他持續不斷地錘煉,說不定身體強度可以超過受傷前。畢竟之前他靠的是天生體質,而現在,卻可以用外力強化。

江少辭原本打算隨便修補一下,隻要能繼續修煉就可以,但是現在他改主意了。難得有徹底淬煉身體、夯實根基的機會,輕易放過就太可惜了。萬丈高樓起於累土,打根基時消磨多少時間都值得,隻要根基牢固,後續進度輕而易舉就能趕上去。

最多不過多遭幾次罪,他被人摧毀過一次經脈,不在乎再多來幾次。但魔氣比靈氣暴虐,吸收多了會失控,昨夜他就高估自己了,險些大開殺戒。幸而多年習劍極大地鍛煉了他的忍耐力,江少辭硬生生頂住,要是換成他人,恐怕早發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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