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路蠻口渴,她拿起空茶杯倒滿,仰頭往嘴裡灌。
“哎!”
叫晚了。
濃烈的白酒一半順著喉嚨滾下,另一半在口腔裡,原本沒打算咽,生生被這一聲叫下去。
“......牛逼。”廖漩的誇讚真情實意。
差不多她咽完的時候,熄燈了,整個世界在一秒內變暗。
池央荷以為自己睜著眼斷片了,在黑暗裡沉寂了片刻才弱聲問:“穿越了?”
“嗯,西元前。”廖漩一本正經地配合,“鑽木取火的時代,你要不要去看看祭司、神殿、征戰和弓箭。”
“......我給你買了水煮魚。”
“還醒著呢。”
廖漩的那一方小角落仿佛百寶袋,連台燈都能一下子找出來。
不怎麼亮,暖光,配合著往上冒的霧氣莫名溫馨。
也不隻有水麵能蕩回小時候,雖然池央荷已經記不起上一次這麼溫馨的場景是何年何月了。
至少她珍惜每一刻相對而坐的吃飯時間,尤其她們倆現在這樣,有種貧賤夫妻共患難的錯覺。
菜巨辣,與白酒不搭。
廖漩吸了半天氣,索性換瓶啤的,拉著鐵環說:“玩得不開心?”
“也不算吧。”事發突然,池央荷也沒想過回來得這麼倉促,“開心一部分。”
快樂經常很短暫嘛,可能就是上一秒與下一秒的差彆。
“挺好吃的。”廖漩聰明在,很少主動提及感情,更少談家庭。
知道這種話題提起來沒完沒了,人都有角落想隱藏,誰都不例外。
辣油嗆進氣管,跟白酒味融合到一起,胃裡更燒更燙,池央荷卻笑著說:“是啊。”
沉默占了這頓飯的大半,一個被辣到話少,另一個不停用啤酒解辣。
吃到最後,一團火終於開始燃,池央荷主動講起朝舟遠。
關於這個人,三言兩語難說清,又被酒精渲染,神秘色彩遮住大半,難掩想走近的衝動。
“像幅舊畫,被塵埃蓋滿,越吹越迷眼。可是隱約透出來的色彩太漂亮,邊流淚也要看完。”
廖漩又在用她的煙星點亮夜空:“我講話唔好聽。”
粵腔帶上就代表她喝滿了,情緒統統加倍表露,通過一支煙,一杯酒。
“嗯。”池央荷默認承受得起。
“你這種……講得上愛情呀?”
沒刻薄成分的直白往往將人點醒。
但有人沉醉不願醒:“那算什麼呢?”
“Guide?”廖漩說,“你需要指引,佢恰好出現,免不了依賴。”
但就彆標榜愛情。
隱去的話好像對她來說太殘忍,人的苦難不儘相同,何必坦言。
“也許吧。”可池央荷捧著臉頰傻笑,“如果我往後不需要了,會不會就能全身而退?”
“唔知。”哪來那麼多智者,依賴比愛可怕,可你要她現在退卻嗎?
“你有種不合年紀的成熟唉。”和他一樣,使池央荷過分好奇,“經曆過什麼嗎?”
廖漩沒否認,也沒承認,隻是將空罐子放回桌麵,聲音配合著夜的靜:“我這神經病講的話你也敢信哦?”
“信的。”
“天色太淺,不到時候講。”
“那我們以後再聊,我願意聽。”
“......好。”
-
假期裡還有一件很突然的事,是高年級學姐來找池央荷做月評主持。
播音係的基本功測驗,鍛煉專業性來的,過不了要算掛科。
原定的主持生病了回不來,隻好在校抓壯丁。
這下隨口編撰的謊言真應驗,有事要忙碌。
那幾天池央荷不僅要背主持稿件,還要背月評用的稿件。
廖漩見她努力的樣子忍不住調侃:“哪有那麼點背,做主持還能被抽到。”
池央荷一被打斷,忘了背到哪裡,乾脆停下休息,“你不背?”
“不背,一個院係那麼多人,多少分之一的概率抽到我。”
事實證明有些事情不能念叨。
月評當天,池央荷還真被抽到了。
台下一片幸災樂禍,沒人覺得她會做準備,不隻廖漩一個默認主持不會被選中。
所以當她自信站到台中央,用標準的播音腔念出“播音一班池央荷在此回課”是那樣曳曳生姿。
無可否認的優秀,導師全票通過。
夾雜在掌聲裡的是少年們無處安放的荷爾蒙:
“她哪個班的?”
“人家剛才不是說了播音一班,你傻逼?”
“哎,她家是不是很有錢啊。”
坐在台下的劉昀聽見身旁朋友提了這麼一句,疑惑道:“嗯?”
“開學那天坐瑪莎來的,平時也總有牛逼的車接。我記得她是你藝考班的?還是你迎新晚會上的主持搭檔?”
“嗯。”何止,還是他表哥的前任呢。
沒這層關係還好,偏偏有這層關係,讓劉昀瞬間有了絲微妙感。
月評結束,池央荷出門時碰見了蹲在外麵抽煙的廖漩。
見到她後將煙一踩,“太他媽點背了,我都沒臉在廳裡呆。”
“所以你就跑到這裡來了?”
“趕巧。”廖漩憤憤地說,“白石塔不是我弄塌的,乾嘛要我背,撲街。”
總有意外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打你個猝不及防。
池央荷衝她揚下巴,“走啦,請你吃飯。”
廖漩這才站起來,“發工資了,我來。”
“安慰一下你嘛。”
“用不著,反正也不隻掛這一科。”
“啊?”池央荷驚訝於她把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