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夜攔(1 / 2)

吾為卿狂 藏於山海 6132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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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嶼近些日子整日都在城外校場,回城已經是亥時,剛入了城門,隻挑了一條最少人的街道回府,此時過了宵禁時間,街上人群已散,還剩零星收攤的小販和準備打烊的商鋪。

他馬縱的快,黑夜裡暗淡無光,要是竄出一個人或隻狗也極難分辨,剛策馬離開主街道,轉入白虎街時,忽而一個身影從巷口而出攔下疾馳的乘風,蕭嶼見狀立即拉緊韁繩,乘風高抬起前蹄,一陣嘶鳴後定定停在那人跟前。

正當蕭嶼想要破口大罵這尋死之人時,街邊僅剩的燈火火打在他俊逸乾淨的麵頰上,蕭嶼這才看清來人正是楚淮序。

他坐在馬背上有些不耐煩,說:“我當哪個不長眼的,要成本公子的馬下魂,原是楚大人。”

楚淮序朝馬背上的人拱了手,說:“蕭將軍貴人事多,去了您府上幾次,府衛都說不在,想來也隻能在蕭府的路上候著將軍,半夜驚擾,實乃下策,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公務也好,私交也罷,蕭嶼與眼前這人,都沒有過多的交集,見他費儘心思,不顧自身危險也要截他的馬,倒是有幾分興致想聽聽他要說什麼。

蕭嶼卸了腰間的重影劍掛在馬鞍上,長腿利落□□馬背,執地佇立,身形挺拔,手裡拿著馬鞭,說道:“楚大人何事要與我商談?”

楚淮序也開門見山道:“蕭將軍,我此番來,是想請求您退了與沈家的婚事。”

蕭嶼先是默了須臾,知他與沈輕相識,在獵場上見過兩人相談甚歡的場景,倒是被司馬薑離與沈輕對食的傳言聽昏了頭,是了,他方才怎麼沒想到這茬。

思及此他有些哭笑不得:“我就娶這麼一回,看來你們對我與沈家的聯姻很是不滿啊?”

楚淮序欲要解釋,便被蕭嶼無情打斷:“前有司馬薑離大鬨蕭府,後有楚大人夜攔我路。”

“將軍何不先聽在下一言?”

店鋪外陳設了些桌椅,是麵鋪老板給客人吃麵用的,店鋪門前位置足夠寬敞,那些桌椅也就沒收,蕭嶼朝裡走了幾步,尋了個心儀的位置坐在桌上,長腿撐著地,身體向後傾,揚了揚下巴,嘴角似笑非笑道:“司馬薑離的理由我聽了,那你呢,你又是什麼理由?”

楚淮序轉身,眼神堅定地望著他:“以將軍的身份,即使身無軍功,也能在祁都找一份好姻緣,世家大族女子,宮廷侯爵貴女,隻要您求,哪個不是任選,將軍卻劍走偏鋒,以軍功換一紙婚書,還是沈家這樣不足起眼的家世,將軍不覺得過於荒唐了些嗎?”

荒唐?蕭嶼垂眸,張開雙臂,打量了自己一番,不鹹不淡開腔:“荒唐?我蕭長淩一向如此,我隻管自己樂意。”

楚淮序繼續道:“我的意思是,將軍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您對沈輕而言卻不是最好的選擇,我不願看到她淪為你們權利鬥爭中的犧牲品。”

蕭嶼換了姿勢說:“我算是聽明白了,你跟司馬薑離一樣,心裡都揣著對我的偏見,也不全怪你們,我這人是有些混賬,可再怎麼說,她也是皇上賜婚的,楚大人是要我違抗皇命?”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瞧她長得好,性格好,人也有趣,反正我都是要娶親的,何不娶一個我自己心悅的,楚大人沒有成親吧,哦對,那自然是不會理解我此刻心情的。”

楚淮序凝著神,見他揣著明白裝糊塗,向前走了一步,語氣中多了幾分硬氣:“你的喜歡值幾個錢呢,蕭將軍,不要忘了你的立場,真到了兵戎相見之時,你能全然置疆北不顧,隻為保全她嗎?”

蕭嶼仍然保持一副散漫的姿態,雙臂交疊於胸,不甘示弱地站起身往前挪了一步,身高和體型的優勢讓他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中,占據了片刻的上風,他嘴角微提,俯視著楚淮序,緩緩質問道:“立場?說到立場,我也想問問楚大人是以什麼立場來與我談沈輕的婚事。你既不是她的父兄,亦不是與她定親之人,敢問你現在又是以什麼身份和立場來與我談這話?”

楚淮序被這擲地有聲的話問得怔了神,很快又保持著不輸於他的氣勢,坦然道:“自然,自然是兄長。”

蕭嶼嗤笑出一聲,讓楚淮序感到一絲不悅:“你笑什麼?”

蕭嶼揚起手中的馬鞭,有一下沒一下的打在手心上,搖著頭道:“我笑楚大人你,不夠坦蕩。”

“你姓楚,她姓沈,跟我扯的哪門子兄長,你今夜攔了我的馬,隻為與我說一句兄長情義,就想勸我取消婚約,那我蕭長淩倒真是看不起你這人了。”

楚淮序沒惱,此刻倒是坦然了幾分,視線望去遠處緩緩說:“她日子過得不好,少時被寄養在蘇州的舅父家,我與她表兄是同窗,亦是摯友。“

蕭嶼第一反應就是傅青時,脫口而出:“傅青時?”

楚淮序錯愕,側頭審視著他,轉瞬後又想通了,也是,蕭嶼都能請得聖旨賜婚,定然此前做了一些調查的。

“沒錯,傅兄每次上學,都會帶著她一起旁聽,先生見她好學知禮,有時我們這些男子答不出的題,反倒是她能答出來,因此獲得先生不少誇讚,先生常說,她若為男子,有心仕途,一定會是封侯拜相之人。可這樣的誇讚多了總叫人心生妒忌,開始有同窗用汙穢的言語汙蔑她,追在後麵說她是父親不要的人,隻能賴在傅家,當傅家的童養媳。”

說到這時,蕭嶼停下手上打馬鞭的動作,額間碎發遮掩的眉頭藏在暗處皺成一團。

“童養媳,久而久之,這話也在蘇州城內傳開,自古表兄妹結親的數不勝數,本來也沒什麼的,不過是兩家長輩都不曾有過這種考量,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同樣,傳的人多了,也就半真半假了。”

“後來呢?”蕭嶼問道。

“後來?”楚淮序的思緒被拉回了年少時。

後來——

他隻記得沈輕再也沒去過學堂,偶爾見她,不是在茶樓聽話本,就是去傅家找傅青時玩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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