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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幾人不約而同地到達宣正街的茶樓。
今天蔣淑穆也來了,她的精神看上去好了許多。但她不提家中的事,薑蓉幾人也不好過多打探。隻能例行問候請她務必珍重身體。
蔣淑穆點點頭,神情十分自然,看樣子,事情好像已經解決了。
言談間,隻聽得樓下傳來陣陣鑼鼓鞭炮開道的聲響。
“出來了,出來了!”有人大聲呼喊。
兩邊夾道歡迎的圍觀百姓們熱情澎湃,差點擠破臨時搭建的圍欄。
隨著一聲鑼響,手執儀仗,身穿華麗盔甲的金吾衛們齊聲喝道:“肅靜!”
隻見隊伍前方有四人分彆舉著幾塊“肅靜”“回避”的漆金儀牌,正緩緩走來。
幾人聽得動靜,從窗外探出頭朝街上看去。
為首的是狀元郎蔡齊,年方二十七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紀。
他俊眼修眉,姿表秀異,體態挺拔,著一襲狀元紅袍打馬遊街而過,渾身洋溢著誌得意滿後的鬆弛與愉悅,惹得街道兩邊看熱鬨的年輕娘子紛紛朝他投擲繡帕香囊。
緊跟在狀元郎後麵的,是今科的榜眼和探花郎。
榜眼是李相的侄子李彥,探花是賀任。兩人同樣年輕俊逸的麵孔引得兩邊的娘子們歡呼更甚。
一甲三名進士竟都如此年少有為,百姓們紛紛朝街中擠去,恨不得離他們近點,再近點,好沾些文氣給自家孩子。
他們一大早就自宮內的東華門而出,走到這裡,一路上早已體會到無數圍觀百姓的狂熱。此時麵對這些娘子的熱情,早已習以為常。
“自古英雄出少年呐!”見得如此盛況,有老者捋須感歎:“得才如此,是官家之福,亦是黎民百姓之福啊!”
這老者不知,他口中的官家亦與他有同感。
延和殿內,官家正執朱筆點閱奏折,聽得內侍來報外頭狀元遊街的轟動盛況。
他心中大喜,能得如此少年英才,是大宋之福,亦多虧他慧眼識英豪。
一時間,豪情壯誌溢滿心頭,霎時化為那揮毫潑墨的激揚文氣。
隻見官家大筆一揮,下詔讚揚:“自今第一人及第,金吾給七人當直,許出兩對引喝傳呼。”[1]
君臣相和,慧眼識珠,定然能在汴京引為佳話,官家不由捋須暗歎。每想至此,官家便心潮澎湃,恨不得親自出宮一睹遊街盛況才好。
薑蓉冷靜地看著賀任騎馬緩緩走來,這一世,賀任依舊成了探花,是不是意味著他仍然會按前世軌跡走下去?
那不久後,她便能知曉那藏在背後的宰相娘子到底是何人?
來汴京這樣久,薑蓉總算知曉原來宰相並不是一個實銜。本朝的宰相多指中書門下平章事,副相則是參知政事。
光是近幾年,朝中便已換了三任宰相。到現在薑蓉也不知賀任那未來的嶽家現在是否已經爬到這個高位,靠她現在的人力找下去,無異於大海撈針。
而她之前參加宴會被人為難之事,薑蓉想,估摸也有那人的手筆在。隻是她一直躲在幕後,自己根本無法抓到她的馬腳。她想不通,自己不過一普通農女,就值得她這樣嚴陣以待?
不過,她越是嚴防死守,就越說明薑蓉之前的猜測接近真相。
若那人也有自己這樣玄乎的奇遇,她現在的生活已經與前世截然不同,那人隻會更謹慎戒備。
薑蓉想,現在自己僅有三條路可走,一是擊破崔恒心防,二是守株待兔,三則是密切關注賀任。這每一條路,她都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