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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日,薑蓉在後院安心養胎,崔恒在前衙辦理公事。
等崔恒接手那一堆公務後,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接了個多大的爛攤子。
慶州本不該是這樣貧窮,但是連年戰亂,國土麵積不斷被外族蠶食,到現在慶州已經成了三國交界的領土。
若是各國關係友好,彼此互通有無,那這種邊關城池還有富庶的機會。
可是現在三國之間的關係微妙又複雜,官府便下令逐漸抑製邊貿,主要靠百姓務農收取賦稅。
這也是為何,慶州除了一些軍防設施高大,城池內幾乎再無繁華建築的原因。
實在是太窮了。
崔恒看著賬簿,再次發出無奈的感慨。
慶州氣候惡劣,民生凋敝,這樣的條件,要如何才能繁華起來?也難怪前任知縣待了三年,連縣衙破了的屋子都不願意去修。
其實除了看看賬簿,前衙也沒幾個百姓來告狀的,崔恒在上值時經常無事可做。
在休息的時間,他就跑到後衙去探望薑蓉。住在這裡唯有個好處,那就是離家近,上下值不用再在路上奔波。
薑蓉待在家中其實也很是清閒,她離開汴京時,本想邀請李夫子同往,但夫子說她年紀大了,不想再四處奔波。
薑蓉隻能遵從夫子心意,請她繼續住在崔家。
李夫子婉拒了薑蓉的提議,她稱自己在外教習多年,常年困囿於後宅,早已不知外麵的世界是何模樣。
她打算趁自己精力尚存,去四處遊曆一番,也好見識一番廣闊的天地。
憶及夫子,薑蓉便又想起了好友淩楓,她心中很是羨慕她們的自在,她現在萬千瑣事纏身,也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出去看看。
崔恒回來的時候,薑蓉正心血來潮,在給孩子做貼身小衣。
小衣上的花紋是一隻憨態可掬的老虎幼崽,通身花紋精致對稱,模樣身形似小貓般可愛。
薑蓉看著都愛到了心裡。
等崔恒一進來,見到的便是她滿目柔情,望著手中小衣的情景。
這感覺真的不一樣了,崔恒心想,以前他雖也知她會刺繡,會讀書,會一些樂器。可是那時候他隻覺得,這是她應當會的。
但現在,他看見她滿心歡喜地給孩子繡衣服的模樣,他心中也終於有了將為人父的真實感,連帶著在縣衙因公務心生的不滿也被薑蓉身上散發的溫柔的氣韻所平複。
“夫人。”他輕輕喊道。
“夫君,你回來了?”
崔恒點點頭,坐到她身邊問道:“孩子今天乖不乖?”
薑蓉笑著放下針線:“今兒還算乖巧,讓我吃了一碗飯。”
說起這個,崔恒也有些愧疚:“你最近身子弱,可要注意多歇息,莫要累壞身體。再有什麼想吃的,我替你去尋。”
薑蓉現在的胃口古怪得很,一會想吃酸的小菜,一會想吃鹹的,一會又想吃甜甜的果子,連她自己都摸不準自己等會要吃什麼。
她取出一本書遞給崔恒:“現在不知想吃什麼,但孩兒說她想聽爹給她念念書。”
崔恒接過書冊,怔忪半晌後方輕聲回應:“也好,讓他早些讀點書也好。”
於是,崔恒略一清嗓,便用他那清朗的嗓音讀起書中的故事來。
“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已乃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市南門,募民有能徙置北門者予十金......複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輒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1]
崔恒越讀越奇怪,忽然,他抬頭望了一眼薑蓉,就見她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