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硯緊張得快要忘記呼吸,他的腦中一片空白。這是怎麼回事……這些野獸,這些狼,居然會擁有這樣驚人的智商,采用團隊協作和誘騙上門的戰術,甚至麵前的這一隻還學會了直立行走和換皮偽裝!
這簡直就不像是普通動物能夠做出來的事!這些狼難道是成精了嗎?還是山鬼變的?
不過,暫且不論這些玩意兒究竟是狼還是狼精。他們現在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救出阿財,從這裡逃脫。
在追來之前,男人卸下了自己的布口袋,全身山下隻帶著一把武器——一塊刀刃。
在祁硯目所能及的視野裡,加上眼前這隻兩腿直立的“偽裝狼”,他一共看到了七隻狼。對方雖然靜靜地僵持著,但祁硯看得出,這些狼的站位並不是隨心所欲,而是彆有用意。
有兩隻個頭最大的狼站在最遠處,凝神觀察著這邊的動靜;兩隻較小的站在阿財兩側,身形輕盈而矯捷,顯然是快速襲擊型選手;還有兩隻一左一右站在臨近懸崖的較高處,緊張地弓著身子,隨時準備從上方一躍而下,從高處發起攻擊。
即使小聰明如祁硯,在這個境況下也幾乎是大腦一片空白。他難以想象,自己就連江上漂流那段最艱苦的時光都挺過來了,居然會在山裡看似最輕鬆最安全的返程途中,被狼群設計包圍,而即將葬身狼口。
這次貿然追來確實是他們大意了。頭一次進山的初生牛犢隻看到了大山物產豐富的一麵,卻放鬆了警惕心,忽略了關鍵的一點——大自然無時無刻都充滿了潛在的危險。
這些狼又是偽裝又是埋伏,一看就是有備而來。說不定在男人一行歡樂地采摘著堅果的時候,這些陰險詭異的家夥便已經跟蹤在他們左右,盤算著埋伏他們的對策,為這一次的獵殺做好了充足的籌備。
但即便如此,司冬墨依舊沒有選擇放棄。儘管平日裡性格溫和沉悶,但他骨子裡卻是不輕易服輸的,隱隱有一股拚搏的野性和倔勁。
“小紅,”祁硯聽到他低低的耳語,“我兜裡有火柴。待會兒,逃出去,幫我找個火。”
野獸懼怕火光,狼也不例外。有了火把,它們至少不會再貿然靠近。
狼是異常謹慎的生物。一般來說,在它們看穿對手的底細之前,是不會輕易出擊的,而若是獵物驚慌失措,它們馬上就會圍撲上來。
儘管恐懼,儘管求生的希望渺茫,祁硯還是毫不猶豫地照他說的做了。小身子輕巧地鑽進男人衣物裡,伸出翅膀在他的兜裡掏出兩根火柴,然後向著地麵悄悄滑去。他儘量減小動作的幅度,把這一切都做到悄然無息,以免打草驚蛇,刺激到這些狼群。
雖然力量渺小到不值一提,但就算在最危險的時刻,他也依然選擇相信司冬墨的能力。既然司冬墨還在堅持戰鬥,那麼祁硯也不會癱在地上等死。
最起碼,他們兩個也要一命換一命,拉兩隻陪著自己下地獄!
電光火石之間,兩匹小狼最先出動了。速度快如閃電,一左一右朝著司冬墨夾擊而來。而其它的狼則選擇按兵不動——它們或許是在試探,或許是覺得眼前的一個人類並不需要全員出擊便能消滅。
而司冬墨的優勢,便在於敵方試探和觀望的這一瞬間。
手中刀刃翻飛,在兩匹小狼衝到自己麵前的那一刻,司冬墨淩空劈出兩刀,一刀紮中左狼的脖子,一刀削了右狼的眼睛。兩道血光閃過,突襲的敵人已經倒在地上,嚎叫不止。
趁著這第一次對攻的當頭,祁硯從男人背後滑下去,向前沒命地瘋跑。
火,火,火。
跳到草叢裡,祁硯飛快地摩擦著火柴和草木,隨便什麼都好——爭分奪秒,隻要引出一絲火光,他們倆的命就有希望!
在他用翅膀擦著火柴、引燃樹木的同時,一擊不成的狼群發動了第二波進攻,正和男人在原地糾鬥。
“啪嗒啪嗒……”
小鳥捧著點燃的樹枝,急吼吼跑了過來。見有一團火紅的鳥兒高舉著一團火光,一往無前地向著這邊衝來,狼群戒備地往後退去。
祁硯正愁該怎麼把火把遞過去,卻見男人把腳往後一勾,直接將火把從地上踢了起來,抓在左手中,右手繼續握著帶血的刀刃,與狼群小心地對峙。
然而,就在他分神握住火把的前一刻,站在高處的兩匹狼看準這最後的接近機會,向著下方俯衝下來。
看見兩團黑影自上方突襲,此刻祁硯甚至緊張得停止了呼吸。但司冬墨異常鎮靜,看準了兩隻狼細微的速度差異,後撤一步拉開製動的空間。
等到左邊那隻狼率先落到地上的時候,男人迅猛出擊,反手一刀割傷了它的麵部,逼得它不得不頓了一下;稍慢的右邊那隻則遭到了火光的阻攔,畏縮著不敢接近。
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嗖嗖”幾聲刺耳的利響,幾支箭從男人的身後破空飛射而來。
其中一支箭正中右邊那隻狼的眉心,頓時血花四濺,把它掀翻在地;站在最後觀望的三隻一看情勢不對,立刻拋下了自己死傷的同伴,嗷嗷低叫幾聲。它們順著懸崖的峭壁接連向下倉皇逃走,很快便溜得沒影了。
“墨哥!阿財!”
樹叢裡傳來熟悉的人聲。是阿進和樂伯,他們父子倆正提著弓箭,從後方匆忙趕來。翻過了樹叢上前,他們便看到那躺了一地的狼屍,以及麵朝下一動不動趴著的阿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