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密集的雨點打在窗外大樹的枝葉間, 發出接連不斷的淅淅瀝瀝的聲響。周圍安靜得很, 整個世界仿佛隻有雨滴與樹葉忙忙碌碌, 奏出清脆的樂章。
祁硯坐在小客棧的床鋪上, 半倚在床頭,靜靜地聆聽著窗外的雨聲。經過了一整天的焦躁、迷茫和痛苦,此時終於能獨自清清靜靜地坐在熟悉的床榻上, 四周唯有清脆的雨滴落地聲令他心神愜意。
熟悉的腳步聲從屋外的走道上傳來, 由遠及近。男人方才在樓下打熱水洗過了澡,他身上隻披著一件單薄的衣衫,毛巾歪歪斜斜地搭在肩頭,看上去有彆於平日裡溫和樸實的模樣,頗有幾分放蕩不羈。
發現少年的黑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自己看, 冬墨咧開嘴, 笑了一笑。
“冬墨。”
“嗯?”
少年掀開被角,拍了拍床榻:“洗完澡才穿那麼點兒, 也不怕凍著?快上來, 被子裡好暖和。”
司冬墨收起毛巾, 乖乖地走了過來,爬進被窩。他低頭動手整理著被角,卻不怎往祁硯的方向看, 這讓少年心生好奇, 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裳。
輕輕地扯開肩部的衣衫, 祁硯看到了熟悉的黑紋。複雜的紋路靜靜地貼在他的背上, 祁硯忽然生出一股想要觸摸它的念頭, 便真的伸出手去,在那花紋上悄悄摸了一下。
剛一碰到,就見冬墨猛地一個激靈,立刻轉頭來直直地對上了祁硯。
“咦,怎麼啦?”祁硯好奇地問道,“難道……如果碰到了這裡,會很敏感嗎?”
“敏感?”冬墨歪著腦袋思索了片刻,搞不太清楚祁硯的意思,但他還是老實點頭道:“被你用手指碰到了一下,就會感覺到突然一癢。不單是皮膚上的觸感。就好、好像一下子撓到了心裡一樣。”
“這麼神奇?”
祁硯吃了一驚。他原以為這黑紋就像紋身一樣隻是表皮上附有的花紋,如今看來才不是這麼簡單。
他一時興起,又把手邪惡地探進了冬墨的衣服裡,仔細地摸了摸那遊蛇般的黑紋,卻引來一陣激烈的震顫。
冬墨一把抓住他的手,嚴肅地警告道:“祁硯,不可以亂摸的!”
“為什麼啊,真的很癢嗎?”
冬墨越是不準他碰,祁硯便產生了類似於惡作劇的心理,越發想要撓著試試。在糾纏著打鬨之間,祁硯接連得手幾次,在冬墨的黑紋上很壞地撓了好幾下,卻沒有察覺到男人越來越泛紅的臉色,和逐漸低沉的喘息。
“呃……”
男人忽然低吟了一聲,祁硯這才注意到他麵上的異樣,還沒問話出口,就感覺自己被往下推了一把。沉重的身軀伏了上來,壓得他喘不過氣。
“唔唔!冬墨,你,你要做什麼……?”
冬墨狠狠摁住他的手腕,叫他亂動不得。男人艱難地喘著氣,似是在強忍著些什麼,有些惱怒又有些無奈地說道:“叫你不要亂動了,這下可好,我的心跳得好快,氣都喘不順了。”
聞言,祁硯眼珠一轉,“哎,莫非你背上黑紋的感覺神經,比其他部位都要敏感得多?”
“不隻是背上。”冬墨悶悶地說著,竭力控製著情緒,“你一碰黑紋,我全身上下的皮肉和臟腑都癢癢得受不了,好像有小爪子在我的體內抓撓一樣。”
這倒是新鮮事兒。
透過被扯開的衣衫縫隙,祁硯發覺,被他抓撓過幾次的黑紋不再沉寂,反而“活”了過來,像小蛇一般在冬墨的肌膚上遊走。
吐息平穩下來,司冬墨鬆開祁硯,轉身安靜地趴在了床鋪上。祁硯保證過不會再隨意觸碰之後,便得到了準許,輕輕揭開他衣衫的一角,仔細打量著他背上的黑紋。
他原先覺得那黑紋外觀細細的,扭扭曲曲、很像是遊蛇,看起來有些驚悚。這會兒,許是受到了他伸手觸碰的刺激,黑紋再度覺醒過來,在冬墨的肩頭緩慢地攀爬著,慢慢吞吞、彎彎繞繞地,走出繁複異常的花式來。
祁硯目睹黑紋在冬墨身上左彎右拐地延伸,似乎正在肌膚之上悠閒地散著步。
近距離地觀摩了片刻,祁硯不禁回想起來,其實這黑紋雖然模樣古怪、叫人捉摸不透,卻從來沒有傷害過他們,反而在危急時刻多次保護過他和冬墨。
這麼一想,神秘的黑紋這會兒倒是越看越可愛了。
“祁硯,你還在看嗎?”
少年遵守約定、沒有用指尖觸碰,但鼻息淺淺地噴在冬墨的背上,還是讓男人有些麻癢難耐。他囁嚅著想要拉上衣服:“不過是魔印,沒什麼好看的。”
“冬墨,你可不要這樣想哦。”祁硯搖了搖頭,“即使是魔族血脈的標識又怎樣?出身並不能決定一切,血脈也是親人留給你的一份財產,不是嗎?”
冬墨呆呆地自語,“親人……”
“是的,親人。雖然你不記得故鄉在何方、家人是誰,但直覺告訴我,你的家鄉一定很美,你的父母親人都是很好的人。”
祁硯拉著他翻轉過身,在床邊坐直,把自己的猜測慢慢說與他聽。
“紅葉郡邊境的小村莊遭受了戰火的劫難,你的親人很有可能一路逃難到了樂莊附近。當時的條件一定很苦,苦到家人們不得不以與你分離的方式來保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