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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的秘密 韞枝 12005 字 6個月前

日影緩緩,漫過春帳。

酈酥衣背對著窗欞,隱約感覺到,冬日裡暖醺醺的光暈在沈頃的身上落了一層。

他的濃睫纖長,隨著跳躍的光粒輕輕翕動。

明明是同一具身子,明明是同一個人的嘴唇。

卻讓酈酥衣感覺,大有不同。

不同於沈蘭蘅的蠻橫與急躁,沈頃吻得很輕,酈酥衣閉著眼,能感覺到他竭力遏製的呼吸聲。溫熱的吐息拂麵,宛若一隻振翅的蝶停在了春的梢頭。

春風輕柔,那對薄翅亦是輕柔無比,嚶嚀聲穿過一片蘭花叢,留下一陣恬淡的馨香。

他的手就這般搭在自己的腰窩處,即便掌心灼燙,也分毫不敢動彈。

二人明明是夫妻。

明明是有過新婚之夜的、名正言順的夫妻。

沈頃卻不敢輕易冒犯她。

酈酥衣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

當初,她並非自願嫁入沈府。

嫁給沈頃後,自己又對他表現得又敬又怕。

沈頃是何等的君子?他心思通透,考慮得細致而周到,自然擔心自己莽撞的舉止會唐突到她。

他的右手,不知不覺地於她腰窩處收緊。

掐得她軟腰似水,好似下一刻,便要融濕於那白醺醺的霧氣之中。

酈酥衣的聲息也被那一襲蘭花香氣溽濕。

相比於沈蘭蘅的蠻橫無禮,沈頃的自持竟讓她有幾分入迷。男人緊闔著一雙眼,唯有那眼睫輕輕顫動著,他的呼吸與心跳聲一齊,於她耳畔寸寸放大,終於、終於……

在他情難自已的前一瞬,院落外傳來焦急的輕喚:

“世子爺,世子爺——”

有人影閃到窗紗上。

酈酥衣微驚,下意識地推開他。

沈頃未設防,身子被她推得往後退了一退,待他站定,酈酥衣才驚覺——男人的耳根子已紅得幾欲滴血!

她見過沈蘭蘅放浪形骸的樣子,卻從未見過沈頃這樣令人心旌蕩漾的模樣。

往日的天上月、雲間雪,被旖旎的春風一吹,如此施施然來到了人間。

他發絲與衣襟微亂,一貫雪白的衣袂浸染上幾分情動的氣息。

那人依舊在外頭喚:“世子爺,您在裡麵嗎?”

沈頃低低應了一聲。

“世子爺,我們老爺在前堂找您,說是有話要同您講。”

聞言,沈頃隻好低下頭同她道:“等我。”

他的聲音微啞。

酈酥衣伸出手,將他回拽住。

“等一下。”

少女從袖中掏出一塊乾淨的素帕,迎著男人眼底的疑色,將他唇上沾染的口脂一點點擦拭乾淨。

沈頃一貫平靜的眼簾下,有細碎的光影晃動。

終於,她滿意地點點頭,“你去罷。”

一聲門響,四下再無旁人,酈酥衣目光轉到妝鏡之上。

她這才發現,不止是沈頃,那一麵澄澈明鏡之上所映照出來的,同樣還有她潮熱的臉龐,和微微紅腫的唇。

酈父找沈頃也沒有旁的事。

無非就是嘮嘮家常,攀附攀附國公府,以及對白日裡孫夫人的行徑表達歉意。

白日裡的沈頃並非記仇之人,也不是睚眥必報的小人。

他不會與平常人計較,更不會與孫氏這樣一名婦人計較。

見他這般,一直擔憂孫氏的酈父終於放心下來。

他笑嗬嗬地轉過頭,喚丫鬟倒茶。

沈頃一襲雪衣,端正坐在酈父對麵,他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感到一絲困倦。

這一抹夕陽落下,酈父身前正坐著的男人正巧掀起眼簾。

前者隻顧著倒茶,並未察覺到,身前之人原本溫和的眼眸中,兀地閃過一道令人發冷的寒光。

他醒來了。

身處在一個從未去過的、全然陌生的地方。

看周遭的擺設,這並非是一門大富大貴之家,身前的中年男人已然發了福,一雙眼眯成一條縫,臉上滿滿是恭維的笑意。

沈蘭蘅在心中思量了下日子,立馬猜出——自己如今身在酈家,而麵前這個人,正是那個女人的親生父親。

沈頃日理萬機,忙得這般抽不開身,竟也跟著她一起回門了?

沈蘭蘅勾了勾唇,有意思。

掌中的杯盞仍發著餘熱,茶麵微微晃蕩著,白蒙蒙的霧氣徐徐往上升騰。男人眯了眯眼,聽著酈父繼續道:

“承蒙世子爺厚愛,隻是我家大女兒性子太過於沉悶,不如綾兒機靈,怕是難討世子爺歡心。今日您在宴上已見過犬女,不知世子可否留意到,如若綾兒有幸能入了您的眼,也能讓裡兩家人喜上加喜,可謂是雙喜臨門呢。”

沈蘭蘅端起茶杯,回味了一下:“喜上加喜?”

酈父眼巴巴地朝他點頭。

將一個女兒送進國公府還不夠,竟還要將二女兒也送進來給他做妾室。

沈蘭蘅在心中冷笑,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

“你家二女兒我並未怎麼瞧上,不過,我見她的母親倒是機靈能乾得很,甚是符合本世子的心意。就不知嶽父大人可否忍痛割愛,如此一來,你我沈酈兩家也算得上是喜上加喜、親上加親。”

酈父從未想過沈頃會這樣說。

他先是一愣,繼而話語一噎,整個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不敢再吭聲。

沈蘭蘅無意於他周旋,冷颼颼地睨了他一眼,於座上起身。

他連招呼都未曾打,徑直朝外走去。

冷風輕拂過男人雪白的衣袂。

這次醒來時,沈蘭蘅與平日的感覺都不大一樣。

今日的沈頃並未喝藥,他的嘴唇裡並沒有藥粥的苦意。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的嘴唇發乾,喉舌發澀,一顆心也莫名跳動得厲害。

沈蘭蘅微微蹙眉。

——沈頃方才做什麼了?

他摸了摸自己微燙的喉結。

見他走出來,外頭有丫鬟給他帶路。

對方點頭哈腰,比見了酈老爺還要恭順。

他未應答,隻跟在那人後麵,朝酈酥衣的閨閣走去。

一邊走,沈蘭蘅一邊感受著這具屬於他與沈頃兩個人的身體。

沈頃今天做什麼了?

怎將身體弄成這副樣子?

弄成這副奇怪的樣子。

沈蘭蘅似乎覺得,自己身體之內,似乎遊走著某種躁動的氣流。那種氣流溫燙,冒著隱隱熱氣,正流竄在他的四肢百骸間,一時竟叫他無從抑製。

他現在很想見到酈酥衣,很想知道,沈頃究竟對這具身子做了什麼。

他隨著婢女,一邊壓抑著那道氣息,一邊穿過這一條窄窄的林徑。

此處離酈酥衣的閨閣有一段距離。

沈蘭蘅遠遠地見著,一行人氣勢洶洶地,朝一間屋子裡麵走去。

他眯了眯眼,問道:“那是何人?”

婢女抬眸望了一眼。

“回世子爺,那是……是二夫人,去了大夫人的屋子。”

按著大凜的規矩,新婚妻子雖可以在大婚後回門,卻不能在娘家過夜的,此刻已是黃昏,再用不上多久,酈酥衣便要啟程返往沈家。

孫氏趁著母女二人分彆時來見夫人林氏,自然是“提點”她,與女兒分彆時,什麼該說什麼又不該說。

她雖是妾,但在酈家這麼多年,一直享受著正室才該有的地位和待遇,對大夫人林氏更是百般苛責刁難。

尤其是在酈酥衣嫁入沈家後,孫氏每每看見林夫人,愈發覺得心中悶堵,時不時便要來彆院拿她撒氣。

酈老爺是個不敢吭聲的。

見著妾室欺辱正式,竟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孫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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