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熱情地邀請他到自己所在的公司。畢竟是本碩期間關係最密切的師兄,晏泊想也沒想地答應。
某天,郭宇不知為何提前結束了休假,叫上晏泊,去了自己負責的生產線。
“你看,這邊機器手的位移和動作,都是按照我寫的程序來運作的。”他話裡帶著自豪,又給晏泊講解課堂上學不到的知識。
晏泊看得羨慕,安全帽下的眼睛放著光。“師兄,都是你一個人寫的程序嗎?”
郭宇撓撓頭,“那倒不是,我們一整個團隊呢,大家都有參與。”
他站得離機器很近,晏泊有點擔心:“師兄,你站遠點,太近了不安全。”
郭宇哈哈大笑:“不會!我考慮到傳感器精度,特意調整過一些參數,機器感應很精準的。”
他在校時是成績優異,專業能力強,晏泊聽了,不疑有他,遙望著頭頂上兩三層樓高度的物流轉運軌道,深深為自己的專業感到驕傲。
正在他心中感歎時。
身邊的機器忽然發出異常的轟鳴。
“哐當”一聲,如有重物落地。
晏泊隻感到自己的眼角一陣濕熱,他伸手摸了摸。
手指上一抹猩紅。
他慌張地回頭去看郭宇,隻見他將近半幅身體都已被運轉中的機器卷了進去,人當即沒了意識。
等到晏泊連滾帶爬地去按緊急按鈕——
郭宇的整條右胳膊已經不在了。
白色的機器外殼噴濺了一大片鮮紅的血跡,濃稠地順著重力作用淌下來,流到晏泊的腳邊。
後來找到斷肢時,上麵還戴著一塊蔣璐璐送給他的手表。
當然,已經碎得差不多了。
送往醫院搶救之後,郭宇保住一條性命,但是徹底失去了一條手臂。
連同著消失的,還有他對自己職業的熱愛。
事發半年後,他遞交了辭呈,踏上回國的班機,和蔣璐璐一起。
晏泊的噩夢則持續了更長的時間。
某個無眠的夜裡,他算著時差和周景仟通完電話,扔掉了所有申請博士學位的材料,而後飛回了新川市的家中。
“璐璐姐,”黑暗裡,晏泊聽見自己說,“你不能總是用過去的事情來懲罰自己。這對你不公平。”
他抬頭,望見孤燈一盞,光線清冷,似乎與天上懸月遙相呼應。
“師兄也不該這樣。”
*
翌日早晨,紀雪城差點錯過起床的鬨鐘。
昨晚她準時準點上床睡覺,閉眼之後,腦海裡總是想起晏泊的那幾十個未接電話。
臥室裡明明一片寂靜,她卻幻聽見源源不斷的電話鈴音。
奇怪的是,在她和陸經年的通話結束後,晏泊再也沒有打來電話。
她本想打過去問個究竟,但是思來想去,還是暫時擱置一邊。
如此多思,睡眠自然奇差無比。
早起忙亂地洗漱,她盯著自己眼睛下的兩道烏青,重重地補上遮瑕。
然後急忙出門,坐電梯直下停車庫。
她到新部門,才兩天的時間。
兩天裡能做的很有限,她先是熟悉了部門的工作手冊,和工位周邊的幾個同事簡單聊過幾句,又請了部門所有人喝咖啡,算是勉強拉進了關係。
集團的醫藥分公司業務廣泛,主營製藥、醫療器械與醫學診斷,以及醫療服務,隨著近幾年國家愈加重視醫療事業的發展,嘉泰積極投資布局,和不少醫院、醫療機構建立了合作關係。
不得不承認,從財報上看,它的表現非常亮眼。
這天早上有個會,談的是新產品的市場投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