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你……”陸經年卻誤解了她的沉默,語氣微妙,“都大半夜往家裡領了,還不準備給人家名分?”
紀雪城卷起袖子打撈那罐未拆封的浴鹽,板著臉說道:“不是不給名分,是名分太多,說出來怕嚇著你。”
陸經年從來都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性格,聽得她的回答,更加興致勃勃。
“但說無妨,我心臟好著呢,受得起驚嚇。”
紀雪城腹誹:說就說。
“他是——我初戀,我前男友。”
“也算是現男友。”
“以及……法律關係上的,配偶。”
聽到前兩句時,陸經年心想也不過如此。
不就是平平無奇的複合嘛。
但紀雪城親口說出的“配偶”兩字,簡直像撬開他的天靈蓋,用音量拉到滿格的大喇叭懟著吼。
“你結婚了?”他感覺正在說話的不是身體,而是靈魂,“你……結婚了!?”
“是。結婚了。”
“吃席沒請我?”
“沒有婚禮,隻領了證。”
接連而來的靈魂洗滌,已經讓尚處於單身狀態的陸經年找不著北。
“你……夠有魄力。”他艱難說道,“這就是所謂的‘被愛情衝昏頭腦’?”
紀雪城糾正:“當然不是。領證那會兒,我隻是當做完成任務,還沒有、還沒有……”
還沒有喜歡他。
陸經年長長吐出一口氣,深表歎服。
同時很有自知之明地劃分界限:“哎,你現在可是有家有室的人,這大半夜的,再聊就不合適了。”
紀雪城不挽留,隻是重申一遍:“記得我和你說的事。”
*
臨近年底最後一天,忙碌是集團上下的主旋律。
李傑處理完一筆十幾天前的報銷,回到部門便開始感歎:“你們都彆說,和財務部那邊相比,我居然覺得咱們算是輕鬆的。”
有人接他的話:“行啊,那下回加班還請李主管以身作則,負責熄燈。”
“饒命饒命,”李傑雙手投降,“我下班還得回去帶娃,靈魂留在線上工作沒問題,身體必須趕回家。”
於可心碰了碰紀雪城:“下月末的專家交流會,你負責跟進的那位孫教授,進展怎麼樣?宣傳物料差不多該製作投放了。”
紀雪城滿臉的一言難儘:“臨時有變,你這邊能不能先緩緩,給我點時間處理。”
“出什麼事了?”
“前些日子發郵件,他們團隊本來答應得好好的,可是上午突然打電話過來變卦,說是有國外的醫療合作項目,事關重大,孫教授必須親自帶隊,實在勻不出時間給我們。”
“嘶……那你打算怎麼辦?”於可心也覺得棘手,“孫教授是脊柱外科的泰鬥級人物,到時候還安排致辭呢。我們和她一直合作得很愉快,按道理說,不至於這麼湊巧啊。”
紀雪城深深歎氣:“我還在做最後的掙紮。要是實在不行,隻能找替補了。”
孫教授今年帶領團隊完成了一台高難度的脊柱內鏡手術,且她又在市醫學會裡擔任要職,由她來致辭開場,分量夠,能服人,傳播聲量自然也更大。
偏偏此時出岔子。
雖說此次的交流會暫時沒有正式出宣傳通稿,但嘉泰在業內的動向一直萬眾矚目,早就有風聲傳出,孫教授是交流會的座上賓,這個節骨眼上突發變故,實在糟糕。
紀雪城儘力爭取了許久,電話郵件齊上陣,得到的最終答複卻是——
沒辦法。
那是國家級的醫療合作項目,任憑嘉泰體量再大,也沒有疏通的空間。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教授團隊證明他們師出有名的委派文件。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