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進門第二天,回門的日子都沒過,就接到了安平伯府的管家權。
魯氏叫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把厚厚的賬本全都搬到了柳氏麵前,當著她的麵堆得高高的,又讓自己的心腹大丫鬟奉上了庫房的鑰匙。大丫鬟會說話,抿著笑把柳氏捧得高高的,然後行個禮就走了。
柳氏和她的陪嫁丫鬟根本沒想過魯氏能這麼輕易就放了權。這倒不是說她們眼中的魯氏是個貪權的人,隻是照著世情來看,就算是最最淡漠名利的婆婆,也沒有在兒媳婦進門第二天就放權了的啊!
“小姐……這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啊?”陪嫁丫鬟小心翼翼地說。
柳氏微微皺了眉頭,道:“這事確實奇怪。”她其實並不貪慕管家權,這並非是她清高,而是因為她現在剛剛成婚。她因為守孝已經耽誤了四年,雖說現在終於嫁人了,但她祖父身體有些不好,萬一祖父有個什麼,她這個出嫁女又要守孝了。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個孩子!管家的事以後再說。
當然,她也不是咒自己的祖父。老國公身體不好,這已經是實情了,皇上親自點太醫來國公府瞧過幾回了。其實,她最盼著祖父能長長久久地活著。雖說現在當家是她伯父,而且她伯父早已經襲了鎮國公的爵位。但其實,她家中的靈魂人物依然是她祖父。隻要她祖父還活著,那麼柳家就能安穩。
魯氏驟然交權,柳氏真是措手不及。
待到邊嘉玉從前院回來,柳氏就把賬冊和鑰匙往邊嘉玉麵前一推——這推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賬冊太多太厚又太重了,還真是推不動啊——麵帶惶恐地說:“母親剛剛派人來把這些交給了我……”
邊嘉玉也愣住了。不過,他到底和魯氏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將近二十年,對這位繼母還是有一些了解的。魯氏真不是一個會刻意為難彆人的人。她有時候會把自己人和彆人分得一清二楚,但她從沒有害人的心思。邊嘉玉覺得,魯氏把這些東西交給柳氏,這必然是出於好心的。於是,他安慰柳氏道:“母親願意把這些交給你,必然是相信你。你慢慢學著上手就是了,若有不懂記得去請教母親。”
雖是這麼對柳氏說的,但邊嘉玉轉頭就找上了安平伯,想讓魯氏把管家權收回去。他對魯氏沒什麼親近,但信任絕對是有的。這麼說吧,比起剛剛成親的妻子,邊嘉玉反而更信任他的繼母魯氏啊!
安平伯又找上魯氏。魯氏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把管家權回收了,道:“我瞧著老大家的挺穩重,這一攤子家業遲早要交到他們夫妻手裡,早幾日晚幾日又有什麼區彆?就讓老大家的慢慢學著管起來吧。”
魯氏手裡捏著豐厚的嫁妝,在她和邊靜玉院裡伺候的又都是心腹,就算推了管家權,照樣把日子過得漂漂亮亮。她早就看明白了,這伯府肯定不會由她親兒子繼承,她樂得輕鬆。若柳氏不貪心也就算了,她再不喜歡柳氏,也不會主動對付她。但若柳氏貪心要做點什麼,魯氏就等著看她摔跟頭了。
家裡的這些事都和邊靜玉無關。魯氏向來不許他插手內宅之事。待過了假期,他便回了太學。
時間匆匆而逝。沈家也好,邊家也好,生活中雖然總會出現一些小熱鬨,但總體而言日子還是過得很平靜。沈怡的嫂子虞氏懷胎九月生下了一個男孩。虞氏懷孕時曾備受驚嚇,又一度傷心欲絕、憂思過重,好在張院判醫術高明,虞氏精心養了幾個月,生產時雖然有一點點早產,但萬幸母子均安。
抱著小侄兒,沈怡忍不住想,若是父親和大哥在家,那該多好啊。
沈家沒有給新生兒辦洗三和滿月,但魯氏得了消息後,依然給孩子送了禮。魯氏若想要對誰好,那真是叫人半點找不出她的不是來。她送的長命鎖很輕巧,剛出生的孩子戴上後也不會覺得壓得慌。
魯氏還送來了一件百家衣,是給妮兒準備的。做百家衣很耗功夫,因為要尋那種把孩子健健康康養大的人家,一家一家地問他們求來布料,這才能做成一件衣服。魯氏應該是在妮兒出生後沒多久就找人求布料了。在魯氏看來,妮兒這孩子也算是她看著出生的,她希望小姑娘能夠平平安年地長大。
當日往沈怡身上潑了水的賴皮三還是不見影蹤。邊靜玉一直派人盯著,那想要對付沈怡的人卻再也沒有出手過了。莫非那人指使他人潑了一次水就覺得痛快了?還是說那人放棄了?沈怡做外賣生意時,邊靜玉也叫寶來和金來在暗中盯著,但沈怡順順當當賺著錢,卻是真的沒有人再出手對付他了。
邊靜玉也就暫且把這事放到了一邊。不過,他依然命寶來盯著賴皮三那幫人。這總歸是條線索,隻要賴皮三再次出現,或是有了和賴皮三有關的消息,他們就能順藤摸瓜把幕後的人一點點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