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念的臉色已經有些白了。
秦初有潔癖,也不是一個秘密。
彆人喝過得水不喝,彆人用過的東西不用,就算是一起吃飯,也要分公筷和私筷,黃念正是因為了解這一點,才會選擇一些星級酒店——普通的酒店分不到這麼細。
可是剛才路潼那行為,彆說是分公私筷了,他乾脆就是用自己的筷子喂的菜——關鍵是,秦初這個薛定諤的潔癖也沒發作啊!
換成彆人,恐怕早就被掀下桌了。
而且,這動作實在過於親密了。
鐘宇秉說話點到為止,又跟朋友喝酒去了。
飯吃到後麵,大家都鬨了起來。陳安琪的生日蛋糕被推進來的時候,氣氛達到了**,就連來打醬油的路潼也沒扛住這熱火朝天的氣氛,喝了幾杯酒下去。
結果,就是這幾杯酒,把他給喝暈了。
路潼以前沒喝過酒,開元的酒杯還大,一杯的量不少。
等路潼覺得頭暈的時候,桌上已經喝趴了一片。
秦初是第一個發現路潼不對勁的,路潼喝醉了之後,神態跟常人無異,但身體卻軟的出奇。
他輕輕地晃了一下,路潼就從桌上倒在了他的腿上。
秦十五轉過頭,驚訝道:“他喝醉了?”
秦初:“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秦十五猶豫了一下,連忙道:“你不會打算趁虛而入吧?”
秦初:“想挨打就直說。”
桌上還醒著的就沒幾個。
秦十五並不想被他爸揍,識時務者為俊傑,看了一眼時間:“那先回宿舍吧。”
鐘宇秉道:“不好意思,沒想到他酒量這麼淺。”說完這句話,他試探的問了下:“你朋友……是Alpha?”
秦十五挺直了胸膛:“難道他看起來不像嗎?”
鐘宇秉看了眼乖乖靠在秦初懷裡的路潼,心中吐槽道:還真不像。
小貓似的,這麼乖。
和剛才冷冰冰地樣子天差地彆。
“沒什麼,我有點好奇而已。”
他還沒見過秦初對什麼這麼上心,對方要是個Omega就說得通了。
可惜了,是個Alpha。
鐘宇秉天馬行空地想道:兄弟情深?
一行人東倒西歪下了樓。
路潼走路走不穩,一開始秦初還扶著他,後來路潼動的厲害,靠在他身上不老實,他索性直接把路潼抱了起來。
到了樓下,鐘宇秉開口:“那今天就先到這裡,什麼時候你有空了,我們再出來聚一下。”
黃念道:“需要去買點兒解酒的藥嗎?你朋友好像醉的很厲害。”
秦初:“不用。我直接……”
“秦十五!”
秦初話沒說完,邊上忽然有人叫了一聲秦十五。
秦十五正在研究他媽怎麼會醉成這樣,搞的他精心準備的原配打小三劇情完全演不起來嘛!便宜了黃念這個男狐狸精了。
就這個空當,這一聲秦十五,直接傳到了他耳朵裡。
秦十五回頭一看,馬路對麵,一夥拿著棍子的地痞流氓,翻過欄杆,直接朝著他來。
秦初眼神嚴厲地盯了一眼秦十五。
秦十五小貓雷達啟動,連忙道:“冤枉啊!爸!我完全不知情!”
開元酒店的位置比較偏,現在也不是什麼節假日,馬路上人很少。一部分無辜市民見到這種學生打群架的場景已經見怪不怪——開元附近有個職高,裡麵的學生火氣大,打架似乎是常事。
路人儘可能的走的快些,避開了他們。
為首的一個混混左邊耳朵打了三個耳洞,他手裡的棍子敲了敲地麵。
“誰是秦十五?”
秦十五舉手道:“找我?現在沒空,改天唄。”
耳洞哥開口道:“我們今天就是來找秦十五的,跟他沒關係的人可以滾了。”
鐘宇秉的眉頭微微皺起:“怎麼回事?”
秦十五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他穿越回十六年前後,在學校裡麵做的一切可以說是遵紀守法極了。唯一一次打架,就是跟穀凱飛的那一次。
根本不可能招惹上這種校外的混混。
七八個小混混裡麵,有幾個穿著開元四職的校服。
還有一些年紀大的,明顯是社會上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給網吧和台球廳看場子的。
耳洞哥:“知道為什麼教訓你嗎?”
秦十五站著:“不知道。不過你們可能教訓不到了,除了我爸媽,目前為止能教訓我的人還沒出生。”
耳洞哥沒理秦十五的狠話,繼續道:“你下午在一中威脅我妹是吧?誰給你的膽子?”
秦十五愣了一下:“你妹?”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下午做了什麼事情。
唯一還有點兒印象的,就是在小賣部遇到的那幾個太妹。
十六年前的高中,很流行認親。學校裡能混出來的大姐頭,在外麵多半都有一打的乾哥哥乾姐姐。秦十五招惹的那位太妹,恐怕就是眼前這位耳洞哥的乾妹妹。
他都沒把這事兒放心上,沒想到對麵先記恨上他了。
“我想起來了。”他轉過頭,先跟秦初稟報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結果。
鐘宇秉覺得好奇:這小子怎麼什麼事兒都跟秦初說?
據他所知,秦初並不是一個喜歡管閒事的人。
今天回國,他已經看到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了。秦初的表現實在叫人驚訝,仿佛跟換了個人似的。
現在竟然還能站在這兒聽秦十五說話?
依照他的性格,不是轉身就走嗎?
耳洞哥:“想起來了最好,免得你被打的不明不白。我這人不算糊塗賬。”
秦十五長這麼大,沒少乾過群架。他捏了捏手指,笑了一聲:“誰揍誰還不一定呢。”
耳洞哥嘶吼一聲——這是他們高中生打架的慣例,仿佛不喊這一聲,就沒儀式感了。他帶著他的兄弟直接就衝上來了。
鐘宇秉原本是不想參與這事兒的,不過看了眼秦初之後,掂量了一下秦十五的位置,最後還是沒走。
他在國外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茬,打群架不在話下。雖然他的朋友醉倒了一片,但也有幾個清醒的,對付這群混混是足夠了。
路潼聽到了一陣兵荒馬亂地動靜,迷迷糊糊地轉醒。
他靠在秦初身上,搖了搖頭:“怎麼了?”
秦初言簡意賅:“打架。”
路潼停頓了好久,腦子裡可能才分析出來秦初話中的含義,便問道:“誰打架?”
秦初開口:“秦十五。”
……秦十五。
——秦十五打架?
路潼站直了身體。
秦初因為顧及他的緣故,根本就沒往上去。
鐘宇秉幾個在國外都是學散打出生的,也不需要他湊熱鬨。
路潼搖搖晃晃地往前走,秦初連忙拽著他:“你做什麼?”
路潼:“我去幫他。”
秦初笑了一聲:“你倒是對他很上心。不過,你現在路都走不穩,能幫什麼?”
路潼喝完酒之後,性格怪可愛的,固執的要命,還有點幼稚。
“我就是要上去幫他。”路潼嚴肅道:“假設……”
秦初洗耳恭聽。
“假設有二十個人揍他,我一上去就能解決一半!”
秦初敷衍道:“厲害厲害。”
他將路潼抓回來,穩住他:“你打算怎麼解決?”
路潼掙紮著要他放手:“我上去,一半……一半揍他,一半揍我……你鬆——手……”
秦初:“你都這麼說了,我更不能鬆手送你去挨揍了。”
路潼看起來還挺急的。
他力氣也不大,醉了之後更是軟綿綿的,秦初一隻手就把他兩隻手捏在一起抓住了。
路潼手腳並用地在他身邊折騰了半天,還是沒能跑出去。
他折騰累了,秦初才開口,中二病十足道:“現在累了嗎?你不是我的對手,知道吧。”
路潼忽然一反常態,不往外跑,往他懷裡跑了。
他比秦初矮了大半個頭,靠在他懷裡,也沒有什麼違和感。
秦初心道:動手就動手,這麼黏黏糊糊的是乾嘛?
“你喝醉了之後占我便宜?”秦初挑眉。
路潼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一雙眼睛霧蒙蒙地盯著他。
秦初的心臟立刻漏跳了一拍,吐槽道:離得太近了。
路潼放軟了聲音,似乎帶上了撒嬌的腔調:“你放手行嗎?我保證不亂跑?”
秦初心中警鈴大作,他驚悚道:“不準用美人計!”
“啪嗒”一聲,一部黑色的手機摔在了秦初腳下。
路潼原本盯著秦初,把他盯得神思恍惚,險些就要乾點兒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了。結果這一聲響動,又吸引了路潼的注意。
他沿著秦初的身體往下滑,最後蹲在地上。
秦初無奈的陪他蹲下來,看到了腳邊的手機。
——應該是前麵打架的摔出來的。
秦初抬頭望去,鐘宇秉他們已經解決了這群小混混。
秦十五囂張至極,踩在了一個混混的背上,看他那架勢,就怕他發出“滅哈哈哈哈哈”的反派笑聲了。
“彆亂撿垃圾。”秦初試圖將路潼從地上拽起來。
路潼醉後,好奇心十分重。
秦初雖然拽著他,卻攔不住他去撿這個手機。
他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手機。
路潼把他捏在手裡,折騰了兩下,屏幕驟然亮起。
“嗯?”
他偏著頭,努力地盯著屏幕,發出了一聲疑惑。
屏幕上,正顯示著一個古怪的時間。
絕非今年,甚至往後推了有十六年的時間。
秦初正轉過頭和鐘宇秉說話,沒注意到路潼。
鐘宇秉:“我們先走吧。過會兒警察來了就說不清楚了。”
秦十五摸遍了全身,緊張道:“我手機呢?”
鐘宇秉問他:“手機丟了?”
秦十五:“可能是剛才打架的時候丟的。操,去哪兒了?”
鐘宇秉:“丟了就再買一個唄。”
“不行!”秦十五一口拒絕。
那個手機——
那個手機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
雖然彆人不能解鎖,但是一旦屏幕亮起,上麵的時間就暴露了。
秦十五自己那部手機,正戰戰兢兢地走著十六年後的時間。
秦初瞥了眼路潼,從他手裡把手機摳了出來,扔給了秦十五:“是不是這個?”
秦十五一顆心落了地,同時又緊張地看了眼路潼,對方閉著眼半倚在秦初身上,似乎沒有動過手機。
鐘宇秉道:“那我們先走了。”
秦十五心中有鬼,連忙道:“我也先走了,我想起我還有點事情!”
他跑得比鐘宇秉還快,明明打了一場勝仗,但是臉色卻嚴肅的可怕,像隻兔子,三兩下就跳沒影兒了。
秦初認命的把路潼背在背上。
路潼推著他,嘟囔了一句:“我自己走。”
“醉成這樣了怎麼走?你打算四腳並用爬回宿舍嗎?”
路潼固執道:“我覺得我沒醉。”
秦初:“嗯嗯嗯嗯。敢問同學,今年是什麼年份?”
路潼:“叮!”
秦初:“叮?”
路潼:“‘叮’的意思就是我想到了的意思。”
秦初道:“你還給自己配音啊。”
路潼:“今年是——”他想起自己看到的那部手機年份,無比確信道:“2028年!”
畢竟,手機日期怎麼會出錯?
秦初點點頭:“嗯。你沒醉。”
路潼趴在他背上,歎息道:“我沒醉。”他離秦初很近,低不可聞地評價了一句:“你信息素的味道很好聞。”
秦初很沒有一點羅曼蒂克風情的質疑道:“你性騷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