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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管家這邊正教訓著蘇洛清,卻聽另一側更焦灼了起來。
不知哪個膽大的官兵當真拿了那木質的紅纓槍去刺葉景策,隻可惜不等近身便被其踩住了前端,腿一用力,竟硬生生將長槍折斷。
斷了的半截槍杆被踩在雪中,這下守門的士兵是當真不敢動了,互相盯了幾眼,邁著碎步地小心圍著。
“夠了,阿京。”眾人僵持之際,隻聽一道清清冷冷的女聲傳來,一個頭戴帷帽的女子自旁邊的馬車上走下,周身裹著井天色的裘衣,手上碰著的是鏤空鎏金手爐,一瞧便知是名門貴女。
聽聞沈銀粟開口,葉景策挑釁地瞧了那守門士兵一眼,隨即放了手,退到沈銀粟身後。
“家中下人不知禮節,還望官爺不要怪罪。”沈銀粟的聲音輕輕柔柔,卻不帶半分畏懼,反而是滲著幾分涼意,“不過呀,這事也怪不得他,誰叫上頭那位大人催得緊,我們也沒帶那麼多盤纏,倒是怠慢了官爺。”
沈銀粟的聲音不緊不慢,伸掌由葉景策把銀錠放上後,狀似隨意地將銀錠往士兵手裡一拍:“不若官爺告知我一句姓名,來日我同上頭那位大人說上兩句,派人把錢給官爺送來?”
“不不不不,姑娘說笑了。”守門的士兵連連搖頭,他們說到底隻是個守門的兵,平日裡欺軟怕硬也就算了,要是真把私吞油水的事捅到哪位大人跟前,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更何況眼前這女子一瞧便是位貴人,身邊帶著的少年亦不是什麼好惹的主,二人俱是傲然囂張之態,想來背後之人當是個有權勢的大人物。
眼下這油水也收了,對方的話語間也給了台階,此時不就坡下驢還等何時?守門的官兵心中一盤算,臉上便堆起了笑。
“我方才不過是同這位小兄弟開了個玩笑,還望姑娘不要往心裡去。”官兵說著,同身後同伴揮了揮手,大喝道,“讓開讓開,給姑娘開門。”
沈銀粟聞言笑了笑,淡聲道:“那便有勞官爺了。”說罷,便轉身走回馬車,葉景策在身後跟著,見蘇家的小公子還在原地愣著,葉景策佯裝怒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走,不然叫我們走後麵堵著嗎?”
蘇洛清被說得一愣一愣的,被罵完後錯愕地看向竇管家:“竇管家,你聽見了嗎,他凶我!他凶我誒!虧我剛才還勸他不要對牛彈琴,敢情他也是個仗勢欺人的主,看我不好好教訓他!”
蘇洛清說著便要張牙舞爪地往葉景策背後撲,剛抬了腳,便被身旁的竇管家拎著衣領。
“小少爺,快走吧,他們這是幫咱們呢。”
“啊?”蘇洛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竇管家塞進馬車,抻著個脖子對著身後沈銀粟的轎子叫囂,“你個仗勢欺人的家丁!居然敢凶我!看進了城小爺我不好好教訓你們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夥!”
竇管家:“……小少爺,我求您先閉嘴吧。”
蘇洛清趴在窗口叫囂了一路,葉景策駕馬在後頭跟著,百無聊賴地甩了下馬鞭後笑著感歎:“郡主,現下我倒覺得咱們該晚些幫那蘇小公子,您看他多有精力,喊了這麼久了還那麼中氣十足。”
“的確,怪不得能和守門的士兵對罵那麼久,當真是精力旺盛。”沈銀粟也點點頭,轉而又同葉景策道,“小蘇公子的這張嘴倒是苦了阿京你了,明明是好心相助,卻因為在這出戲裡演了個唱白臉的被罵了一路。”
“沒關係,這不是有郡主心疼我嘛。”葉景策笑眯眯道,望著沈銀粟的眼中露出幾分狡黠,“郡主,我便說他們定會中計吧,我方才在那城門前瞧了一會兒,他們欺軟怕硬得很,我先嚇一嚇他們,你再哄一哄給他們個台階下,他們定會被我們戲弄得頭暈轉向,哪來得及思考我們口中的那位大人是真是假。”
“是,阿京聰明得很,甚至不惜為此犧牲自己的清譽。”沈銀粟見葉景策一副求表揚的眼神看向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卻還是配合地讚揚了一句,甚至還拍了拍掌。
葉景策得了這麼一句心下滿足,倒也沒打算同蘇洛清計較,卻見前麵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蘇洛清的叫囂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