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小甜包(九)(1 / 2)

“劉老師,有什麼事嗎?”見班主任跑得大喘氣,沈殷快兩步到了他跟前。詢問的同時,還在納悶與自己沾邊的會有什麼事急成這樣。

撐著膝蓋緩了緩,劉聰欲言又止,最終說了句:“你家裡來人了。”

少年和緩的麵色瞬時緊繃起來,薄唇緊抿,垂在身側的雙手收緊,無意識握成了拳。

看到少年沒有一點喜悅,反倒神情充滿了警覺。劉聰隱約窺到了一點,他想沈殷大概是與家人的關係並不好。

換做往常得知學生與家人鬨矛盾之類的,他一定會勸說學生換位思考,多多理解家長一下。再跟家長溝通,希望他們與孩子多交流。

可現在這種勸導的方式,劉聰是怎麼都說不出口的。他不相信自己的學生會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以致於家長發如此大的火。

退一萬步講,就算孩子再不懂事、再胡鬨,作為家長的也不該拿孩子的未來開玩笑。高三申請退學,他教書這麼多年也見過。不過都是學生自己不願意讀了,從未碰到過家長不要學生繼續讀的情況。

況且沈殷成績這麼好,讓他高三/退學,不曉得家長安的是什麼心。劉聰在心裡琢磨著,越想越氣憤,看著少年的眼神就更柔和慈愛了:“就是談一下你學習上的事情。”

斟酌半晌,退學兩個字他還是沒提起。操場上奔來跑去的學生這麼多,若是被聽了去,人多嘴雜的,保不齊會傳成什麼樣。還是私下悄悄解決,對沈殷的影響也最小。

“老師,我跟著去可以嗎?”阮軟將羽毛球拍給了另外一位同學,小跑著過來問。

她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可聽見少年的家裡來人了,她的神經立馬繃了起來。沈殷的爸爸早就去世了,班主任口中的家隻能是傅家。傅家的人來找沈殷,會有什麼好事麼?

單純關心一下學習?阮軟可不信。

小姑娘圓圓的杏眼衝著少年眨巴眨巴,小手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安撫他不用緊張。接著又軟了聲音,理直氣壯道:“老師,沈殷同學他不舒服。作為一個樂於助人的好同學,我扶著他過去,您看可以嗎?”

“……”彆欺負他年紀大了,就老眼昏花的。劉聰嘴角抽了抽,剛過來的時候,他還看到少年跳起來接球呢。意氣風發的,一點不像不舒服的樣子。

腹誹歸腹誹,劉聰推了下往下縮的眼鏡,臉上神情一本正經:“那就麻煩阮軟同學了。”

答應這小姑娘跟著去,也是劉聰的一點私心。阮軟的家庭背景在盛風高中沒有人不知道的,這也意味著小姑娘身上貼滿了“不好惹”的標簽。

而今天來想要為沈殷辦理退學的助理,他見過幾次,曉得是傅澤爸爸的助手。少年的轉學手續就是這位助理幫著辦的,劉聰因而對此人的印象深一點。

他想沈殷大概率與傅家是親戚關係。傅家家大業大,若用些不正當的手段逼迫少年退學的話,盛風校方縱然會乾預,可不見得會有多大的效果。

有些時候現實就是這麼無奈。講究的不是道理,是錢與權。

阮家比傅家權勢大多了,阮家小公主看著與少年的關係也不錯。倘若能借阮家的勢,相信沈殷的退學風波很快就會過的。劉聰不是榆木腦袋的教書匠,好些東西他看得明白,隻是不願沾染而已。

這唯一算計了一回,他就是不想一塊讀書的好料子被白白埋沒。

得了班主任的應允,阮軟揚了唇,衝少年擠了擠眼睛。

沈殷懸著的心忽地就落到了肚子裡,一點緊張與焦慮的情緒都沒了,頓時放鬆不少。回了女孩兒一個淡笑,一行三人往領導辦公室走去。

校領導不搭理,等的時間越久,助理臉上的尬笑險些維持不住。尷尬的氣氛在蔓延,紙杯裡的水都放涼了。

嘎吱一聲,辦公室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劉聰走在最前麵,微胖的身軀往旁邊一讓,使得助理看清了少年的麵龐。

拿出職業微笑,他整理了下衣襟站起身,態度上讓人挑不出任何錯:“沈少爺,又見麵了。”

這是助理第二次見到沈殷。第一次是在辦理轉學手續的那天,他清楚地記得少年的眼裡充斥著冷漠與難以察覺到的抵觸。整個人如同出鞘的短刀,鋒利、冰冷。

今兒再次相見,他發現沈殷身上又有了些許的變化。依舊堅韌銳利,隻是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柔和氣質。簡單來說,就是變溫柔了。

悄悄打量了少年幾眼,助理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問道:“受傅先生所托,我是來為您辦理退學手續的。沈少爺,您應該沒意見吧?”

對於助理的開門見山,劉聰和校領導都有些擔憂地將視線落到挺直脊背的少年身上。他們看到少年驚詫片刻,嘴唇抿得更緊了。

“我有意見。”沈殷聲音低沉,聲線略微有些顫,從中可以聽出一絲壓抑著的慍怒。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說話擲地有聲:“不知道傅清融有什麼資格決定讓我退學?”

少年的黑眸像是燃起了兩簇火苗,質問的模樣更是如受傷的幼獸,可這些落在助理的眼裡都不過是無用的反抗罷了。

他看向少年的目光帶了些憐憫,語氣四平八穩:“您的一切都是傅先生給的。包括盛風高中昂貴的學費、您平日的吃穿用度。傅先生現在想收回這些東西,應該也無可厚非?”

助理並不清楚少年早就從傅家搬出來了,更不知道傅家從來沒給過所謂的生活費。隻因正在上高中的孩子一般都是向家裡拿錢,他理所當然就認為沈殷也是如此,於是這話說得格外順嘴。

隻是剛一說完,發覺跟前的少年眼神很怪異,似乎含著嘲弄的意味在裡邊。

難道他說錯什麼了?助理摸著腦門想不明白。正納悶著,一句分外清晰的“不要臉”鑽入耳朵。

脆生生、軟塌塌的,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在場的領導、班主任與少年都是男的,助理四處看了看,終於在少年的身後瞧見了一個穿著同款校服的小姑娘。

見助理伸長了脖子在看她,阮軟一點也不心虛,大大方方站出來任憑打量。一副精英男打扮,麵上皮笑肉不笑的,因著前邊那一番話,她對這助理的第一印象並不怎麼好。

“你家老板臉那麼大呀,居然好意思說沈殷同學的一切都是他給的?”阮軟儘力忍著沒翻白眼,無語道:“就這美貌的一張臉,你家老板給得了嗎?”

聞言的助理被梗了一下。他自認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但聽到女孩兒說的話,還是不讚同地反駁:“話不是這樣說的,小同學。”

“那該怎麼說?”阮軟困惑地將他盯著:“沈殷這次月考以740+的高分得了年級第一,你老板給得了?”

“而且據我所知,傅家可是一毛錢的生活費都沒出過。沈同學手頭的錢是他自己賺的,靠兼職和參加各種比賽得的獎金、學校下發的獎學金。”

“除了轉學那會兒那筆學費,你老板也沒給過沈殷什麼東西。當然啦,那筆學費你現在要拿回去的話,我一點意見都沒有。不過退學?恕我直言,傅總還真沒資格擅自做這樣的決定。”

先是被少年的優秀成績驚了下,又聽到有關生活費、學費的解釋,助理徹底懵了。他哪知道傅總這麼摳啊,好歹是個繼子,連生活費都不給。

可總歸是自己老板,他不能在人前落了麵子,隻得擠著笑對領導道:“反正我的話已經帶到了,若校方實在不肯,我會跟傅先生如實說明情況。”

“如實”兩字還加重了語氣,聽著有點彆樣的意思在裡頭。

校領導還在斟酌怎麼回複會顯得沒那麼得罪人,站在一旁的阮軟又開口了:“其實我很好奇,傅總做事這般厚顏無恥,不怕被圈子裡的人恥笑嗎?”

“?”助理覺得這小姑娘還真是牙尖嘴利,說話一點不留情麵。一看就是被家人寵得沒邊,不曉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得虧現在是他在這裡,若是傅總親自到場,這姑娘絕對會被收拾得很慘,畢竟他老板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助理扯了嘴角,以長輩的口吻告誡:“小同學,禍從口出,還是慎言得好。”

“可是我爸爸從小就教育我要仗義執言。不管對方身份如何,錯了就是錯了。”少女無辜地攤了下手。

助理心想那她爸一定混得很慘。像是看出了助理內心的想法,阮軟毫不在意接著說:“你覺得他說得不對嗎?但傅總可不是這樣以為的,他說我爸爸講的特彆好。”

“你爸爸,哪位?”助理聽著不太對勁,下意識問了嘴。

阮軟彎著唇笑了:“阮燼翊。你認識嗎?”

何止認識,簡直是如雷貫耳!助理抖了抖身子,立馬站得筆直。他以為這女孩兒對傅家的事這麼熟悉,是聽少年說的。沒想到人家本來就是那個圈子裡的人,消息靈通點確實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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