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這樣,助理心裡暗自叫苦。這事做得不地道,何須彆人來說,傅總自己也是知道的。因而才私下無人時交代他去辦退學事宜,還特意叮囑過不要聲張,悄悄地把事辦了。
這事一成,被蒙在鼓裡退了學的少年約莫會被送出國,任他自生自滅。不過是一個繼子,誰會閒得去關注他?做得隱蔽,圈子裡的人也不會知道,當然就談不上恥笑傅家。
然而如今的境況卻是退學的事八字沒一撇,反倒讓阮家小公主撞見了。助理表情尬然,想找個由頭先走,向老板彙報情況。不想被女孩兒叫住了。
“學費的事,要不先解決一下?”阮軟想了想,還是覺得這筆錢還了傅家比較好,省得以後傅家再拿這事做文章。
她身上沒帶這麼多現金,好在手機微信綁了銀行卡。剛想拿出來跟助理掃了掃,在一邊沉默的領導搶先一步將話茬接了過去:“對,學費的事的確該解決一下。”
幾道視線投射過來,領導不慌不忙解釋:“沈殷同學成績優異,盛風中學早就決定免除他入學就讀的學費了。所以,這位助理先生可以留下一個銀行卡的號碼,到時候這邊的財務會直接將學費退還到銀行卡裡。”
這個決定不是領導亂說的。前些日子開會的時候就提到過,不過考慮到這學期的學費已經交了,要免除也隻能是下學期。現在情勢有變,領導就乾脆決定把這學期的學費一道退還了。
從辦公室踏出來的助理神情恍惚,他做夢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掏出包裡的手機,他在下樓梯的間隙撥了個號碼出去,沉聲道:“傅總,那個,事情有變。”
不出意料地接收到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將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許多,還能清楚地聽到電話那頭的怒吼與摔東西的聲音。
這怕是氣瘋了吧?電話被掛斷後,助理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感覺耳膜被震得生疼。一想到回公司還得麵對傅總無端的怒氣,助理歎口氣,恨不能辭職。
將手機隨意地丟在辦公室沙發上,傅清融在落地窗前來回踱步。他這個助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退學手續沒辦下來也就忍了,那學費早不退、晚不退,偏偏今天說要退,盛風的領導故意跟他作對吧?還有阮家小公主居然為那小子出頭,就那窮酸樣,他配嗎?
傅清融越想怒火就越旺,順手將辦公桌上堆積的文件全都拂到了地上。秘書聽到動靜敲開辦公室的門,看到滿地狼藉想動手收拾,卻被毫不留情地罵了出去。
躺在沙發上捏了捏鼻梁,傅清融滿臉疲倦,還在想補救的辦法。彆的暫且不說,阮家小公主的事令他憂慮得很。
那位首富有多寵愛女兒,圈子裡無人不知。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要星星絕不摘月亮敷衍。隻要那小公主一句話,傅家的資產隨隨便便翻一番。
尤其小公主還與他的子女年齡相近,這就更讓傅清融有想法了。很早之前,他就讓傅嫣、傅澤與阮軟打好關係。女孩子間聊聊天、逛逛街,很快就能成為閨蜜了。
而且傅澤從小就長得帥,特彆招女孩兒的喜歡。若是小公主能夠看上他,阮家與傅家成為姻親的話,那麼阮家那麼多的資產還不是他們傅家的囊中之物?傅家成為A市第一大家指日可待。
算盤打得劈啪響,架不住兒女不爭氣。傅嫣不用說,每次談到阮家小公主都一臉不高興,活像彆人欠了她千八百萬似的。那副模樣,還能指望她去接近阮軟?不討人嫌,不為家裡惹來麻煩已經挺好了。
傅澤倒是有那個心,奈何小公主不樂意搭理他。都在一個班裡念書,做同班同學這麼久了,彆的情愫沒有,連基本的同學情都沒剩多少。傅清融恨鐵不成鋼啊,怨他這個兒子毫無一點自己年輕時的風範。
當年那會兒,他要多少女人搞不定?隻是一個嬌嬌女而已,鮮花、巧克力、最新款的包包輪流送,時刻哄著、順著她的心意。時間一長,那顆芳心自然就到手了。
女人嘛,也就那麼回事,感性又膚淺。被嬌養的女人更是如此。隻要篤定一個男人愛她,不管身份、地位的差距有多大,飛蛾撲火也要追求一段所謂刻骨銘心的愛情。到頭來燃燒了自己,卻啥也不剩。
自認為對女性了解得很透徹,傅清融對自己那不頂用的兒子就愈惱火。瞧瞧沈殷的手段,還沒轉學多久,就勾得阮家小公主為他說話了。若任由其發展下去,這小子將來有的是機會翻身。
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當前他最擔心的是阮家小公主將今兒看到的那些散播出去。活到四五十歲了,這點臉麵他還是要的。若他逼迫繼子退學的事在圈子裡流傳,傅家鐵定會落為笑柄,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想被人看笑話的傅清融很焦急。但他再急也無計可施,隻得惴惴不安地盼著事情不會往糟糕的方向發展。至於讓沈殷退學,短時間內他是沒有那個心思去折騰了。
助理走之後,校領導與班主任安撫了沈殷幾句,讓他安心學習,不用擔心忽然就被退學。又詳細說了下免除學費的事,才放人離開。阮軟在一旁聽著沒吱聲,出了門悄咪咪瞟了一眼少年,滿臉寫著有話想說。
“怎麼了?”沈殷好笑地問她。
女孩兒攪著自己的手指,像是做錯了什麼一般。小心翼翼的,唯恐他會生氣的模樣。
“我是不是自作主張了?”阮軟見少年茫然,補充道:“辦公室那件事。”
她當時被氣到,嘴上沒把門,說得那叫一個痛快。對於自己而言,傅家根本不算什麼,她想說就說,無須忌諱。
可這終究是少年的私事,沒問過他的意見,自己就連退還學費都打算好了。雖然最後是學校出麵做的決定,但她還是忽略了少年的感受,感覺不太尊重人。
“不會。我本來也是想將學費那筆錢還給傅家的。”原來是因為這個,沈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從搬出傅家之後,他就一直盤算著要將傅家墊付的那筆學費還回去。隻是他手頭還沒那麼多錢,想等拿到征文比賽的獎金再說。沒料到,傅清融想讓他退學,還來得這麼快。
那位領導與班主任劉老師都是關愛學生的人,在此事中幫了他很多,也讓沈殷生出了些對盛風中學的歸屬感。而身邊這個小姑娘則讓他感到驚訝,自己應該沒對彆人提過學費、兼職那些事,可女孩兒好像很了解似的。
換做其他人興許會心生警惕,或者覺得不適。偏生沈殷就不是常人,他享受少女對自己的關注。非但沒覺得有任何的不對,甚至還暗暗地歡喜。
“其實你幫了我。”沈殷揚了唇,視線掃過少女白嫩的臉頰,故作不經意提起:“要不這周六我請你吃飯?和幾個好朋友一起。”
月考前與三中的那幫同學約了聚餐,就定在這周六。誰想到呢,上了高三以後,將近一半的學生被家人壓著參加高考衝刺班,補習時間就是每周末、寒假。還有些人臨時有事,來不了的。因而說好的班聚就那樣泡湯了,到場的就是陸然和幾個相熟的朋友。
自與陸然請教了追女孩兒的一百零八式後,那家夥沒事就衝他擠眉弄眼的,說想見見他歡喜的姑娘長什麼樣。沈殷一直沒理過他,直到這次聚餐,他提議可以帶女孩子出來吃頓飯。
那幾個相熟的朋友從陸然透露的口風中摸到了點八卦消息,也是舉雙手雙腳讚同。還保證他們吃相絕對斯文,不會把女生嚇跑的。
幾人關係很好,也出於沈殷的私心,他考慮了幾天才尋了這個機會跟阮軟說這件事。彆看麵上鎮靜自若,少年的心裡緊張到翻騰,期待著女孩兒的回答。
“這周六?”阮軟搖頭,遺憾道:“這周六不行,有朋友要過來找我。”
這周六,她的一個朋友趁著周末放假從帝都坐飛機專程來玩,周日下午又飛回去。在A市待這一天多的行程都計劃好了,吃飯、看電影,去遊樂場等。排得滿滿當當的,沒有多出來的時間與沈殷一起去吃飯。
見少年有些失落,阮軟趕緊補了句:“這周末時間不湊巧,咱們可以再約嘛。”
沈殷點了點頭,嘴角勾勒一抹笑:“那,提前祝周末愉快!”
“同祝周末愉快呀,學神。”阮軟抿唇笑答。
兩人並肩穿過長長的走廊,臨到門口,體育課下課鈴剛敲響,已經有好幾個學生坐在教室裡埋頭寫作業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阮軟無意中一瞥,看到坐在不遠處的傅澤直直盯著沈殷的背影瞧。一會兒嚴肅,一會兒偷笑的。在發現她探究的目光時,倏地一下低了頭,表情是肉眼可見的緊張。
“?”阮軟滿頭問號,對傅澤的反應困惑不已。
什麼毛病啊。嘀咕了兩句,她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一說到周末,她撐著腦袋想到了即將要來的那個朋友。
那是個鐘愛烤腰子、烤腦花、炸雞屁股的奇女子。喝珍珠奶茶不要珍珠,吃手抓餅不要生菜。喜歡恐怖電影,去遊樂場必玩的一項遊戲是跳樓機。
在吃喝玩樂方麵,與她的喜好截然不同。那份行程計劃表上安排的項目一半是那姑娘喜歡的,阮軟歎口氣,現在就擔憂起了自己的小命。
周六的大晚上,在沒什麼人的觀影廳看恐怖電影,想象一下那畫麵頭皮都麻了。
她是真的膽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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