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救過你,你會拋下我自己走掉?”沈殷神情認真,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
儘管不清楚跟前的男人緣何執著地要問,阮軟結合實際地想了想,回道:“若我們隻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夠搭救我自然會儘力。若情況危急,我們兩個隻能有一個活下來,那我一定會爭取將存活的機會留給自己。”
沒人不想活下去,阮軟也一樣。對陌生人伸出援手是情分,在心有餘而力不足時選擇保護好自己,在阮軟看來是很正常的事。她又不是聖母,沒有舍己為人的精神。不過落難的對象是自己的朋友或者有些淵源的人,那就另當彆論了。
聞言沈殷若有所思,沒有繼續追問不休,安靜地躺在床上。倒是阮軟耳根子清淨了還有點不習慣,將今天的事分析了一遍,叮囑神情懨懨的沈殷日後長點心,不要對外人毫無保留地信任。
低調點、警惕性高點能免去不少的麻煩,畢竟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謙謙君子的。
發了一身汗,男人的臉色看著好多了。在他進浴室洗澡之際,阮軟摸到了廚房,皺著眉打算熬一鍋小米粥。
她不善廚藝,前幾天都是沈殷做的飯。可現今人家身體不適,她也不好厚著臉皮坐等開飯,於是想煮粥喝。
看來看去,她放棄了用砂鍋熬粥的想法,簡單粗暴地選用了電飯煲。不用看著火,還不用擔心水熬乾了,極大地方便了她這種懶癌晚期的人。
去後邊的菜園子摘了一顆大白菜,切得細細的放到鍋裡翻炒。還好白菜自帶的水分多,不至於炒糊。放了點白醋,放了點糖,幾下出鍋盛到盤子裡。
再等了半個小時,小米粥熬好了。阮軟把鍋放到涼水裡散熱,涼了會兒興衝衝地盛兩小碗到桌上,招呼著沈殷過來:“開飯嘍。”
“怎麼樣?”直勾勾盯著男人嘗了第一口,阮軟眼巴巴地湊過去問。
將口中的白菜慢慢咽下去後,沈殷麵上的表情沒變,優雅地拿紙巾擦了擦嘴,抬眼淺笑:“味道淡了些。”
“哎呀。”阮軟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驚呼:“忘記放鹽了。”
說著風風火火地跑到廚房拎了醬油出來,一盤四不像的醬油白菜就這樣誕生了。阮軟嫌棄地吃了幾口,剩下的全都進了男人的肚子裡。
王全與趙靈兩個被關在隔間餓了兩天。那臥室自帶衛生間,裡邊有自來水,沒吃的也餓不死。但一直把人關裡邊也不是辦法。
那天被一拳揍飛出去後,王全當場吐了血。醒過來後稍微一動,身上肺管子都疼。除了上廁所,他基本躺在床上沒動過。趙靈受了刺激疑神疑鬼的,聽到一點聲響就抱著頭蹲到角落哆嗦。兩個人精神不複往日,死氣沉沉的。
拎著菜刀把人砍了,又或者等他們餓死在房間裡,阮軟都不大能接受。於是跟沈殷商量,還是把人丟出去吧,是生是死全看他們自個兒的運氣。
大度地談原諒,她做不到。要不是她碰巧覺醒了異能,今兒淒慘的就是她跟沈殷了。至於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再加一個精神不好的柔弱女人,出了這幢小洋房是否能生存下去,不在阮軟的考慮範疇之內。不要他們的命已經是她最大的容忍。
聽了少女的意見,沈殷笑了笑,沒表示反對。房門打開,讓趙靈架起王全離開。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兩人如蒙大赦,還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裡,沒想到能被放走。
前院的鐵門哢嚓關上,在大門前趙靈一把將王全推開,自己離得遠遠的,嫌惡之意儘顯。
被推得摔倒在地上齜牙咧嘴的王全出了身冷汗,錯愕地將昔日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女友盯著,抖著唇喃喃問:“為什麼?”
“你還問為什麼?”趙靈一臉怨毒,心中生起了終於擺脫這人的快感:“也不照下鏡子自己長啥樣,每次跟你親熱,我都惡心得想吐。以前是看在你有用的份上忍了,現今你自身難保,難不成還想我伺候你?”
鬱積已久的怨氣頃刻間爆發出來,趙靈嘴皮子利落,說了個痛快。轉身跑開前還對著王全那張臉啐了口:“呸,什麼東西!”
骨頭斷了幾根的王全根本不敢有大動作,趙靈就是仗著這點肆無忌憚地挑釁他。望著女人跑遠的背影,王全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恨不能把人抓回來碎屍萬段。
利用完了就甩開,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王全咬著牙從地上緩慢地爬起來,一瘸一拐朝著趙靈離開的方向追去。
在客廳的窗邊親眼看到一對情侶橫生怨懟,阮軟搖搖頭,頗有感慨:“還是單身好啊,什麼煩惱都沒了。”
“?”在一旁的沈殷對此觀點持保留意見。這兩人純粹就是因著利益湊到一塊兒的,與其說是情侶,不如說是交易雙方。買賣不成,仁義也不在了。
不過他們不會煩惱很久。外邊有喪屍群在等著呢,不出百米,兩人大概就會變成它們的同類。
眸光閃了閃,沈殷收回了自己遠望的視線,專注地看著少女的側臉。沒了煩人的蒼蠅,心情登時順暢了。他忽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有人陪著他吃飯、一起在花園裡賞花,閒時還可以聊點外邊的事情。
一個人困在房子裡太久,第一次生了歲月靜好的感歎。把人永遠地留在這裡,這個念頭一經萌芽便瘋狂生長。沈殷手指微動,將少女被風吹亂的頭發挽在了耳邊。
親昵的動作使得阮軟身子僵了片刻,她回望過來,對上的是男人彎了眉眼的笑容:“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沒什麼。”阮軟覺得自己多心了。對方或許真的是看自己淩亂的頭發不順眼,隨手幫她撫了撫,沒有夾雜彆的意思。
“中午想吃什麼?糖醋排骨還是鹽煎肉?”沈殷滾著輪椅往廚房去,還不忘詢問少女的意見。
說到這個她可就不困了啊。阮軟揚著笑臉快步走上前,糾結了一番,小聲問:“可以都要嗎?”
“當然可以。”沈殷失笑,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口,將冰箱裡的肉拿出來解凍。
美美地吃了一頓午飯,下午在院子裡的秋千架上曬了曬太陽。正好菜地裡的番茄紅了,摘下來做了個西紅柿蛋湯。酸酸的,很開胃。
晚上洗過澡躺床上,沒一會兒阮軟就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她茫然地看了眼窗外,天光大亮,散開的紗質窗簾在風中搖擺。
慢吞吞地起床洗漱,阮軟總覺得自己最近嗜睡了些。自從末世來臨,她很少時間會睡得那麼沉,一般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縱然在這裡緊繃的神經得到了鬆緩,也不至於睡過十二個小時吧?
想不明白原因,她隻當是自己前陣子過於緊張。陡然鬆懈下來,導致生物鐘紊亂。調整一下就好了,不是什麼大問題。
於是她有意晚上十點半睡覺,調了個鬨鐘打算第二天八點起床。可是每回時針一指到九點的位置,她就控製不住地眼皮耷拉,近乎秒睡。定好的鬨鐘沒派上過用場。
又一天昏睡過去後,反鎖好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了。身著黑色襯衣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根鐵絲一樣的東西,滑著輪椅進到屋。
這裡是二樓的一間臥室,也是阮軟睡的地方。先前跟少女說他無法到樓上其實是騙人的,他對這整幢小洋房了如指掌,更沒有哪裡是到不了的。
那對科學家夫婦未失蹤前對他監管甚嚴,打斷了他的腿為的就是把他永遠困在這方寸之地,不讓世人知曉他們違背職業道德,做了人體實驗。在那對夫婦還有管家的嚴密監視下,他隻得待在房間裡,靠著看點閒書打發時間。
後來喪屍病毒出現,那對夫婦還有他們疼愛的寶貝女兒都失蹤了。管家撥打電話報了警,但警方也找不到任何線索,就擱置了下來。在小洋房工作的傭人走的走、散的散,到最後剩下了沈殷一個人。
那時候病毒未散播開,社會運轉還正常。他用客廳的電話叫了人,讓專業人員在每層樓都裝一部簡易電梯,方便聯通樓層。為了不破壞房子的裝飾與整體和諧,簡易電梯是隱藏著的。除了沈殷,沒人知道屋子裡有這種東西。
轉動輪椅到了床邊,眼眸黑沉的男人靜靜地看著床上縮成一團的少女,手癢地戳了戳她泛著粉的臉頰,試探性地捏了一下。
軟軟的,嫩嫩的。
像是找到了心愛的玩具,他樂此不疲地戳了又戳,幼稚地凝著眉將人盯著。夜色漸濃,夜裡的溫度降了好幾度,他將女孩兒掀開的被子蓋了回去。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在吃過簡單的早飯後,阮軟留戀地回味了下現在的安然生活,不舍道:“我要走了。”
沈殷執筷子的手一頓,猛地抬眼看她,周遭的氣壓頓時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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