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直地瞧了會兒從路邊走過來的少女,又哢哢地扭頭看了眼副駕駛座上淡定坐著的年輕男人,在場的男同胞流下了鱷魚的眼淚。
有這樣一個女朋友在身邊是挺安心的,一拳能打爆喪屍的頭。苦就苦在這哥們兒恐怕得伏低做小,稍有不慎惹了女朋友不高興,下一秒不得被打成肉餅?
敏銳地感受到多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或憐憫或羨慕的。沈殷隻當作不知,視線所及都是女孩兒的身影。小小的一隻,嬌嬌柔柔的,連搬電線杆子的模樣都是可愛的。
將障礙物清除,阮軟揮了揮手示意那些停著的車輛可以走了。縱然被驚呆,但那些司機的反應還是很快的。開著車呼嘯而過的時候,還不忘留下一句“謝謝啊,大妹子”。
轉瞬間人走得差不多,阮軟這才抬著腳向麵包車的方向走去。剛走兩步腿上一重,有什麼東西扒在了她的鞋麵上,將她嚇了一跳。
低頭一看是隻小白貓。皮毛油光水亮,眼睛是湛藍色的,長長的尾巴翹了個卷曲的幅度。見阮軟盯著它瞧,靈活的尾巴歡快地搖了起來,還悄悄地纏著她的腳腕,歪著頭喵喵叫。
血槽頃刻間被清空,對這種毛茸茸的生物毫無抵抗力的阮軟眼眸發亮,蹲下身試著摸了把小白貓背上的毛毛。軟乎乎的,超級好摸。
這應該是隻家養的寵物貓,身上乾乾淨淨的,沒有沾到一點汙漬。並且這貓不怕生人,還敢扒著她的腳不放,一副討巧賣乖的樣子。
將貓抱在懷裡順了順毛,阮軟快兩步走到車窗前,獻寶似的把貓湊得近了些,語氣是掩藏不住的歡喜:“沈殷你快看,好漂亮的小貓。”
“嗯,挺好看的。”輕飄飄地瞟了一眼,沈殷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淺笑著回了句。隻是麵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多熱切。
他並不喜歡貓,很久以前就不喜歡,因為這會讓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那對科學家夫婦的女兒,也就是他名義上的姐姐從小體弱多病,在家裡養病的時間比上學時間都多。
為了給他們的女兒解悶,科學家夫婦買了一隻不曉得是什麼品種的貓回來養著。他那個姐姐果然很高興,天天跟貓待在一塊兒,像訓狗一樣訓練那隻貓,教它攻擊特定目標。
而沈殷就是那個被攻擊的對象。他至今都還記得自己坐在輪椅上動彈不得,那隻貓猛地向他撲過來,尖銳的爪子劃破了他的手臂。紅豔的鮮血滴答落在地上,也染紅了他的衣裳。
那一遭倒沒造成他的心理陰影,不過自那後,他對貓狗就有了隱隱的排斥。
被冰冷的眼神睨了一下,那隻小白貓感覺到危險,蓬鬆的毛本能地炸開,爪子倏地露了出來,緊緊勾著阮軟的袖子。好在她穿的是長袖,還套了件牛仔外套。不然的話,手上少不了幾道抓傷。
“爪子,收回去。”男人登時冷了臉,不耐煩地盯著少女懷裡的貓,眸光深邃黑沉。
少見沈殷發脾氣的模樣,阮軟都愣住了。小白貓喵嗚一聲,委屈巴巴地縮回了自己的尖爪,圓圓的小腦袋往少女溫暖的懷裡一拱,拿貓屁股對著黑了臉的男人。
不出意料,阮軟看到沈殷的臉色更難看了。
“它就是一隻什麼都不懂的小貓咪,你彆跟隻貓計較呀。”阮軟摸了摸懷裡瑟瑟發抖的小貓,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就挺複雜的。
貓貓這麼可愛,為什麼要凶貓貓呢?
那隻被少女撫摸得舒了心的小白貓撒嬌地喵喵叫,還微偏了腦袋高貴冷豔,在少女的視線死角衝著沈殷神氣地示威,小眼神透著得意。
“……”嗬,這垃圾貓還頗有心計,跟他玩這套。
心口梗得慌的男人幽怨地凝視著女孩兒,良久默默側過身,任由自己被寂寥籠罩。低垂著眉眼,看著可憐兮兮的。
一張小臉寫滿了茫然,阮軟看了看貓,又瞧了瞧獨自生著悶氣的男人,幽幽歎了口氣。將拆了封的牛肉乾喂了小貓兩塊,撓著它的下巴道:“我們要走了,小貓咪。”
“喵!”小白貓舔了舔嘴,被放到了地麵小爪子還勾著少女的褲腳不肯放,朝著她喵喵直叫。
“我們真的要走了。”阮軟將小貓的爪子輕輕扒了下來,跟它友好地握了握爪告彆。
麵包車噴出一管尾氣,漸行漸遠。那隻貓在原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在車子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前,甩著細長的尾巴竄開,一下沒了蹤影。
“真生氣了?”車子行駛出去老遠,身旁的男人還悶悶不樂的。阮軟無奈,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
“沒生氣,隻是覺得我還不如一隻貓討人喜歡。你從來沒那麼歡喜地對我笑過。”沈殷垂著的眼睫毛顫了顫,儼然被傷了心的姿態:“我以為我們是很好的朋友的。”
“哈?”這聽著怎麼像是在跟一隻貓拈酸吃醋呢?阮軟一頭霧水,好笑道:“貓是貓,你是你,這怎麼能一樣?”
顯然男人沒被這回答安撫住。阮軟想了想,隨口謅了個解釋:“比起貓,當然是你更讓人喜歡了。你看,我不是沒把它帶著一起走嗎?”
“真的?”沈殷抬眼望她。
當然是半真半假。貓跟人不能混為一談,也無法做比較。她沒帶著那隻貓一起走,自然不是不樂意。那貓毛發打理得很乾淨,是有人喂養著的,應該是趁著主人沒注意偷偷跑了出來。
彆人養的寵物,她肯定不能一聲不吭帶走。可麵對沈殷期盼的眼神,她毅然決然地點了點頭,正色道:“當然,你是最重要的。”
“那就好。”男人的臉色和緩,嘴角噙了一抹如沐春風的笑意:“那你可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不會帶著那隻貓一起走。”
他們都離開收費站那麼遠了,再說這個話題似乎沒什麼意義。不過既然沈殷這樣說了,她也樂得哄他,胡亂嗯了幾句應下。
按照先前大姐說的通往融城的方向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到了分岔路口。那位大姐一家走得匆忙,忘了跟她說往哪邊拐彎。巧的是路口中央有人,一群喪屍從周圍的樹叢走出來,逐漸向那輛車圍攏。
緊急的刹車引起了那群喪屍的注意。有幾個喪屍搖搖晃晃地麵向阮軟他們這邊,走了幾步腳下一停頓,齊刷刷地又將頭調轉了回去。將鐵棍握在手裡,處於高度戒備狀態的阮軟迷茫地看著這一幕,將車駛得近了一些。
她瞧見快被喪屍包圍的車子裡下來一個女人,身上沒帶防禦的武器。麵對喪屍毫無畏懼,右手一抬,周圍的空氣被調動起來,快速旋轉凝成風刃,朝喪屍的腦袋上劈過去。
“小心!”在一邊觀察情況的阮軟從車窗口把鐵棍擲了出去。被扔出去的鐵棍如一柄標槍,嗖的一下將悄無聲息繞到女人身後的幾個喪屍撞飛了出去。
聽到聲響,那個年輕的女人望了阮軟一眼。解決掉跟前的喪屍後,緩步走了過來,抿唇道了聲:“剛才謝謝你。”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阮軟擺擺手,表示不用在意。
“你們是要去基地嗎?”黎冉氣質偏冷豔,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剛才這少女救了她一回,她總想回報點什麼,難得主動與人談話:“我那邊要去融城。”
這條道上人很少,一邊通往融城基地,另一邊則是去往另一個城市。那個城市已經淪陷了,黎冉他們一家就是從那座城逃出來的。
她篤定少女是往融城方向的,想邀請他倆跟自己組隊走。她是個異能者,實力還不弱。一起上路的話,彼此還能照看一下。
“那剛好,我們也是去往融城的。”在摸不清方向時遇見一個同路的人,這無疑天降導航儀,對於阮軟來說是格外的驚喜了:“我們就跟在你的車子後邊開,路上還能做個伴。”
黎冉是想邀請阮軟二人直接上自己那輛車的。反正她那輛車子空座多,加兩個人也坐得下。但一想到家人自私冷漠的秉性,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免得給旁人添堵。於是點了點頭,回到了自己的那輛車上麵。
剛坐上車,一個中年男人抱怨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這麼慢?不知道在路上多耽擱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嗎?”
“咱們一家人就你是個異能者,你不著急,我們都還怕夜長夢多呢。”逗弄著兒子的黎母沒有約束丈夫,反而幫著數落了大女兒一頓。
對這些話充耳不聞,黎冉啟動了車子。眼睛往後視鏡一瞥,看到黎母拆開了兩個麵包。一個給了八歲的兒子,另一個分成兩份,她跟黎父一人一半。
邊啃麵包,一邊還埋怨麵包太乾澀,難以下咽。話語中一點沒有為上頓什麼都沒吃,隻喝了點水的女兒考慮。
見狀連白眼都懶得翻,黎冉默然地開了車,駛往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