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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遮月,樹影漆漆。
梁時霧轉身,對上少年晦暗幽深的眸。
半明半昧的光影裡,謝凜星垂眼專注看她,喉結緩慢起伏。
“……求你。”
簡單的兩個字。
對於他這樣驕傲的人而言,卻是生平第一次。
梁時霧知道自己不該心軟的。
然而心中那杆秤還是無可避免朝著另一邊倒去。
他甚至什麼也不用說,僅僅一個對視,輕易就能讓她潰不成軍。
“……那鄔芮可怎麼辦?”梁時霧輕聲問。
頭頂上方,謝凜星思索片刻,才把這個名字跟腦海裡某張模糊的臉對應上,他不甚在意:“跟她有什麼關係?”
他頓了下,有些不滿地嘟囔了聲:“我不喜歡你總是關心彆人。”
“你和她分開了嗎?”
他回答得乾脆:“嗯。”
“為什麼?”
他蠻不在乎:“沒感覺。”
“你提的嗎?”
“嗯?”
“分手。”
謝凜星胸腔震顫,低笑了聲:“這種事,用不著說得那麼明確吧?”
梁時霧突然一把推開了他。
“謝凜星。”
夜霧彌漫,泠泠清輝倒映在她眼眸。她的聲音平靜到沒有一絲起伏:“你總是這樣嗎?”
“你討厭你爸爸那樣的人。”她用的不是疑問而是陳述的語氣:“那你現在做的,和他又有什麼區彆。”
這一句顯然觸到他的逆鱗。
謝凜星額角青筋跳動,一時沒收住音量:“彆跟我提他!”
梁時霧眼睫一顫,兩秒後聽見他懊悔而無措的語氣:“我沒想凶你。”
“……對不起。”
對上少女清澈的眼,謝凜星第一次認真回顧了一遍自己糟糕、混亂的感情史。
很長一段時間裡,談戀愛於他而言,不過是無聊時的一樁消遣而已。
因著這一張臉,從上幼稚園開始就有大把女孩追著他跑。他什麼也不用做,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她們的好感。
第一段戀愛是在初二。
某天,陳斂暗戀的那個女同桌突然在放學路上攔住謝凜星,羞澀地遞給他一封情書就跑了。對方一走,謝凜星立馬就要把那封信丟進路邊垃圾桶,卻被陳斂攔住——
“她很愛哭。”
謝凜星挑眉:“所以?”
“就當幫我一個忙,”陳斂說:“彆惹她哭。”
“成。”
看在發小的麵子上,謝凜星很無所謂地接受了那個女孩的告白。
可是談戀愛真的很麻煩。
要回她傳的紙條聽她說些毫無營養的話,要送她回家。
不到三天,他就忍受不了。
正如陳斂說的一樣,那個女孩真的很愛哭。
而謝凜星最討厭的就是女孩哭。
太吵了。
他也沒有耐心哄。
她一次次和他吵架,單方麵和他冷戰,又一次次低聲下氣求他和好。謝凜星始終無動於衷。
就這麼持續了三個月。
終於有天,對方看見謝凜星和某個學姐在走廊上打鬨,突然情緒崩潰,哭著從他們兩人麵前跑掉了。
第二天,她提出分開。他麵上沒什麼反應,心裡卻想,太好了,終於可以解脫了。
從那以後,謝凜星和他遇到的每一個女生,都在重複這種相處模式。
漂亮的女孩貼上來,他不主動,也不拒絕。偶爾心情好時,會願意聽她們說些無聊的傻話。
他的新鮮感去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