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運司因肩負清繳水匪維護一方安定的職責,衙門所轄的官兵比起彆處多出數倍,足有兩千有餘。
錢庵是真的徹底狠下了心,拿起魏城開刀的動作果決又狠辣。
水運司的兵馬全部出動,一部分打著抓捕罪人歸案的名頭,在魏家大行燒殺打劫掠之事,從主子到護衛下人一個都不放過。
另一部分毫無征兆地衝向了魏城在其餘地方的產業。
查封,搜剿,抹殺。
一氣嗬成,不留半點餘地,也沒給任何人插嘴阻攔的機會。
霎時間整個南允城內的氣氛頓為一緊,跟魏城來往密切的人都在咂舌吸氣。
不知情的人想到魏城在南潯商會中的體麵,忍不住嘀咕一句錢庵是不是失心瘋了。
瞥見了端倪一角的人,則是陷入了不可言說的沉默。
這樣的走向,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的。
包括風光無限的嚴峻也從未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魏城死了。
那個昨天白日裡還摟著美妾招搖過市,一擲千金眼都不眨的魏家家主,一夜過去,就死不瞑目地倒在了自家的祖宅裡。
連同魏城在內,魏家老宅內的滿門二百三十七口人,無一幸免。
這不是在抓捕罪人。
這是最直白的滅門屠殺。
範家的家主範世成昨日接到嚴峻的傳信,連夜趕來南允,不成想卻在今日目睹了魏家的滿門慘劇。
範世成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說:“會首,去錢庵那邊的人回來到底是怎麼說的?為什麼……”
“咱們的人根本就沒見到錢庵。”
桂盛苦著臉說:“魏城今早派去送銀子的人,是最後一個走到錢庵麵前的人。”
“水運司的人開始動手之前,咱們的人就進不去水運司的大門了。”
避而不見。
出手狠絕。
由南潯商會用無數銀兩喂出來的碩鼠,直接反目一口咬死了魏城。
範世成心說不妙,皺眉道:“可是無緣無故的,這到底是為何?”
“江南總督府那邊呢?也沒有消息?”
“總督府?”
嚴俊黑著臉嗬了一聲,沉沉地說:“蔡總督倒是給我回信了,說的是絕不姑息半點作奸犯科之事,也不容半個罪人苟活。”
“你猜他是什麼意思?”
範世成沒想到短短數日南允直接變了天兒,錯愕道:“那……那魏城就這麼白死了?”
“魏家那麼老些人呢,還有……”
“你怎麼還有心思替死了的人擔心?”
桂盛小心看了一眼陰沉著臉的嚴峻,苦澀道:“範爺啊,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難道不是先思量思量自己嗎?”
“昨晚咱們都隻顧著盯魏家的動靜,可你知道運河上出了什麼事兒麼?”
範世成忍著煩躁皺眉:“什麼?”
桂盛半酸不苦地說:“水運司昨晚傾巢出動,秘密計劃圍剿水匪。”
嚴俊的確是有意和錢庵商議滅口水匪一事。
但嚴俊的念頭剛起,昨晚的行動他們毫不知情。
看著驚訝不已的範世成,桂盛歎氣道:“咱們這些人雖然都在這南允城裡,卻生生被蒙蔽成了聾子瞎子。”
“這麼大的事兒,半點風聲都不聞啊……”
要不是嚴俊的心腹在半個時辰前打探到消息,隻怕他們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
桂盛感慨了幾句還是會首的人能耐大,餘光掃過站在嚴俊身後的人,心頭冒出不可言說的荒誕。
是本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