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頭換麵就這麼光明正大地站在了嚴俊的身後,還誰都沒察覺出半點不對。
至於水運司突襲水匪一事……
桂盛心說沒有那位爺的授意,這人大概率也不會那麼湊巧打探出了內幕。
他們能打探到的,無非就是那位想讓他們知道的。
桂盛麵帶愁苦不說話了,範世成愣了半晌,沒忍住說:“會首,咱們幾家素來與官府衙門來往密切,可這……”
“錢庵大約是起了投誠嶺南的心了。”
嚴俊打斷範世成的話,冷冷地說:“這也不奇怪。”
“如今朝廷式微,嶺南大軍遇戰即勝,攻無不克,他想保住自己的烏紗帽不當亡國之臣,就隻能設法轉投入嶺南麾下。”
範世成壓抑著心驚說:“會首的意思是,他打算把知道他之前所為的人都滅口,強行捏造出一副純臣的樣子轉投嶺南?”
嚴俊麵無表情沒接話。
範世成抽氣道:“那咱們這些人豈不是都要成了他的磨刀石?”
“今日是魏家,那來日……”
“他不敢。”
嚴俊不耐地瞥了一眼急得跳腳的範世成,沒好氣道:“魏城死在毫無防備。”
“魏城死了,我們難道就不會留有後手?”
“錢庵不敢同我們魚死網破。”
嚴俊強壓著不悅一字一頓地說:“他真正想圍剿滅口的是郝良那一夥兒,出其不意滅魏家,是殺雞儆猴給我們看的。”
“他是在警告我們,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亂說話。”
“否則……”
“我們說不定就會是下一個魏家。”
範世成和桂盛都沉默下來不說話了,各自的心情都是說不出的複雜。
誰能想得到呢?
之前錢庵見著他們,都恨不得提前出門三裡地來迎,下刀子時卻不帶半點遲疑。
錢庵如此。
收了他們更多好處的江南總督蔡青隻怕也差不離。
若非蔡青的默許,魏家在外的產業怎麼會在一日之內悉數被查抄?
當官的都是一丘之貉,得了好處翻臉就殺人。
可偏偏……
他們之所以能在江南一帶耀武揚威,靠的就是當官的庇護。
倘若失了這把傘,那……
範世成死死地咬著牙說:“會首,錢庵和蔡青等人到底隻是地方官,本事再大也翻不出朝廷的浪。”
“要不給京都那邊送消息,請在京都的大人們幫幫忙?”
南潯商會榮耀多年,能靠得住的不隻是地方官。
但凡是京都那邊發話了,範世成就不信這些人還敢動!
桂盛難掩憐憫地看著範世成,無奈道:“範爺,消息和銀子倒是都趕了個大早送齊全了,可往返京都至少需二十日。”
“魏家滅門,隻用了一天一夜。”
範世成再度狠狠一噎,桂盛悵然地看向嚴峻:“會首。”
“要我說,這症結其實難解也好解。”
“我昨日跟您提的……”
“不可能。”
嚴俊不等桂盛說完就冷聲打斷,落在桂盛身上的目光無端充斥滿了壓迫:“魏城若是還活著,此事尚有商談的餘地。”
“魏城既是死了,此事就斷然沒有善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