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彆的男人,鐘離寂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問薛遙知,生怕又多個情敵。
薛遙知懶得理他,她繼續說:“修真之人,最講因果報應,諸位在蜜山創下如此之多的殺戮,就沒想過有朝一日,無辜的靈魂成為你們修真之路上的業障嗎?”
“我殺的,是妖,生而為妖,便是罪過。”寒時舉劍,對準薛遙知。
“那如果今日是我呢?”薛遙知微微揚著下巴,漂亮的鹿眼裡,透露出幾分不屑與輕蔑:“你們修真之人,可以濫殺無辜嗎?可以去逼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嗎?”
“修真的終點是成神,而為神者,當無私,博愛,憐憫世人。”薛遙知字字珠璣,帶著前所未有的逼迫感:“而你卻與你之終途的初心背離,即是如此,你還有再繼續修煉下去的必要嗎?當你舉劍對準一個弱小的普通人時,你就已經不再配自稱修道之人!”
寒時的動作僵住,他終於正視了薛遙知一次,少女美麗,卻極是單薄,蒼白,瘦弱,在凡人裡,她都是最柔弱弱小的存在。
他的劍真的應該對準她嗎?
寒時總覺得他陷入了奇怪的怪圈,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的宗門教導我,為妖者誅,與妖同流合汙者誅,你勿要再與我花言巧語!”
“這世間多的是畜牲不如的人。”薛遙知帶著鐘離寂和小二,緩緩的後退,她說:“而你,就是其中之一,你不配踏天路,行大道。”
言罷,薛遙知死死地扯著鐘離寂,身子後仰,和他一起墜入深淵。
寒時下意識的往前一步,萬丈深淵下,已經看不見少女單薄的身影。
——被玄極宗弟子絆住腳,遲來一步的晏溪山,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素來平靜溫和的青年陡然爆發,他拽住寒時的衣領,一拳打在了青年清俊的臉上,顫抖著怒聲說道:“你逼死了她!她隻是凡人,她才十八歲,你知曉她孤零零的在這世間長大有多麼不容易嗎?”
與薛遙知初見時的一幕幕不斷湧上心頭,冰天雪地裡瘦弱得可憐的小姑娘,與她凍死的小夥伴,她隻是想到一個溫暖的地方去,走到沐青州,她用了許多年,最終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為什麼?為什麼?
寒時神情恍惚的看著憤怒的晏溪山,他張口想辯解什麼,但方才薛遙知的字字句句猶如密密麻麻的網,牢牢地籠罩在他的心間,幾乎讓他窒息。
他推開晏溪山,踉踉蹌蹌的離開,連手裡的劍,跌進泥土裡,都未曾去撿。
懸崖之下,峭壁之上。
被薛遙知生拉硬拽拖下來的鐘離寂原本還在唾棄薛遙知自己要死竟然還拉上他,可是轉念一想,這不就是殉情嗎?她果真是口是心非,實則對他還抱有愛慕。
那他可必不會讓她死,可沒想到下一刻他便落在這株巨大的桃樹之上,鐘離寂立刻變臉:“我還以為你真的要自殺,都準備好撈你一把了。”
“我好不容易長這麼大,就這麼沒了我得多心疼啊。”薛遙知安撫著高空墜落抖個不停的小二,回應道。
“你方才同那修士說的話還挺有道理,沒想到你一個普通人竟然能說出那麼高深的話。”鐘離寂跟著感慨道:“要不是我這個人沒道德,我都要深刻反省我自己了。”
“是吧,有道理吧,我瞎說的。”薛遙知冷冷一笑:“我在道德綁架他,傻/逼男還挺有道德,竟然真的在反省。”
見寒時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必然是薛遙知的那番話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他本以為這是薛遙知的肺腑之言,卻不想……她隻是想道德綁架那修士罷了。雖然鐘離寂不太確定這道德綁架是什麼綁架,但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想到薛遙知還挺壞。
真可愛啊,和他必是天作之合。
一陣微風吹拂而過,帶來一陣桃花的芳香,可是分明已經入冬,這桃花怎麼還是開得如此茂盛?鐘離寂問她:“你怎麼知曉這懸崖之下有一株這麼大的桃樹?”
“我掉下來過。”而且還不止一次。
薛遙知現在可謂是熟門熟路,她甚至還在想灼華呢?灼華怎麼還不現身?
鐘離寂“哦”了聲,舊事重提:“晏師兄是誰?”
“小時候認識的師兄。”薛遙知隨口說,正要找個位置坐下的時候,熟悉的聲音悠悠飄來,打斷了鐘離寂將要說出口的追問之語。
不知何時現身的灼華輕盈的落在枝頭,幽幽的說道:“你把我這兒當客棧了不成?三天兩頭的帶個男人來一次?”
鐘離寂敏銳:“男人?”
看來這薛遙知當真是受歡迎,到底還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