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川無奈,隻得應了芋哥兒的要求,這一下午他就像個木頭樁子一樣被兩人來回擺弄。
“唉,咱家倒是還有衣服料子能湊合,村裡其他人家就不一定有了!”沈阿嬤歎了一句,“這外邊蛇鼠一多,外鄉人也不上村裡了,村裡的油鹽醬醋、布料啥的又得缺了。”
“那也沒法子,人人都惜命著呢,誰能想到,眼瞅這日子都過起來了,又生了這些事兒,如今這外頭,可不就蛇鼠一窩了!”芋哥兒讓大川把衣服脫下,這袖子還得再改改。
“哎,咱家大花二花去哪了,可不能讓它兩再拖些東西回來!”楊大川對這個心有餘悸,家裡養了兩隻大山貓好是好,可有時候也不靠譜。雖然之前大花、二花也常常會將咬死、吃不完的海耗子拖回家裡,可是沈阿嬤勤快,看見了就收拾扔出去。
這些日子,外邊的蛇多了,大花二花就逮了不少的蛇蟲回來,咬死的不消說,頂多嚇人一大跳。但這兩叼回來,還有些是活的,這兩貨不吃也不咬,就放在院子裡用爪子逗著玩。
雙胞胎兩小子也是膽大的,對家裡的兩山貓也是熟得很,瞧著地上爬的長長的繩子,跌跌撞撞的就跑過去想上手抓來玩。得虧家裡時刻有人盯著這兩小子,要不然最後會出點啥事兒,真是不好說。
芋哥人兒也是一臉後怕,“可得把家裡看穩了,家裡這兩皮小子真是時刻都不能錯眼,大花二花雖說能乾,可畢竟不通人性,要是它兩玩著玩著就忘了,家裡得翻了天去。”
“這屋裡屋外的硫磺還得多撒上一些。”沈阿嬤也是被嚇得夠嗆,那天大花叼回來的蛇瞧著有三指粗,不管有毒沒毒,兩歲大的孩子沾上都不得了。
不過這事兒跟家裡的兩隻貓也說不通,隻得他們自個兒多上心了。
“咱家生的這事兒也得跟村裡其他人招呼一聲。”芋哥兒跟楊大川提了一句。現在村裡哪家沒養上一兩隻貓,這貓好玩可不單單是他們家,要是真有那不警醒,以為窩在家裡就萬事大全的,稍不注意就得在村裡釀成大禍。
“成,我待會就跟他們說上一聲!”住在一個大院裡,要是其他家不上心,出了岔子,他們家也免不了遭難。
“村裡邊咋辦,誰去跟他們說?”芋哥兒是知道的,如今外邊蛇鼠越來越多,道上隨處可見的都是蛇鼠圈成一團,看著就讓人滲得慌,可沒人願意出大院去。他們這個院子離村裡還有好一段距離呢,可有的扯皮。
“我先跟其他人商量,再說村裡邊還有老山叔、村長他們在,可比咱們能頂事兒多了,說不定不用咱們提醒!”住他們外邊的多是一些年輕人當家,雖然有事兒好說話,但是真來事兒了,還不如村裡麵的老人能扛事兒。
“這有啥,咱喊上幾聲不就能知道了!”將村裡人都集合到了老曬場上,大夥聽了楊大川的提醒,就出了個這麼不靠譜的主意。
有人還一臉不以為然,“咱不是有鑼嗎,先敲上幾下,有人出來應了,咱再喊,多上幾個人,總能聽得清的。”
“你可拉倒吧,咱村裡兩個大院還隔著個小土包呢,喉嚨喊破了也沒人聽得見!”
“要不,讓家裡的大黃狗過去吱一聲兒!”
“嗬嗬,你咋不長兩翅膀飛過去.......”
一群人掰扯不清楚,開玩笑的,插科打諢的,總而言之就是不想出門。
“成了,成了,以後這種事兒估摸也不止隻有這麼一件,咱們輪著來!”村口院子裡沒啥說的上話的人,最後還是楊大川跟其他幾人拍板決定。
沒成想,他們還是來遲了一步。村裡人多,老山叔跟村長也提醒過大夥了,得注意家裡有沒有進蛇,但是誰也不會時時刻刻盯著自家養的貓,這不,村裡還當真進了蛇 ,還是條毒蛇,咬了孩子一口,沒等老山叔拿藥過來,人就沒了。
如今村裡上下都在找這條毒蛇,不把它找出來,全村人睡覺都不安穩。楊大川跟同去的幾個人也幫著找了一上午,不過村裡旮旯多,他們走的時候,都還沒找著。
“唉,真是造孽!”聽到村裡沒了一個孩子,芋哥兒感歎,如今養活一個兒孩子可不容易,吃飽穿暖不說,待在家裡都得小心橫禍飛來。
“那村裡的貓咋辦,有沒有怪上的!”心疼孩子,可是家裡養的貓沈阿嬤也是很上心的,現在村裡發了這麼大的事兒,說不得得把罪名落在叼蛇過來的貓身上。
楊大川搖搖頭 ,“誰也不知道那條毒蛇是自己鑽進來,還是被哪家的貓叼回來的,怪罪不上。不過村裡如今亂糟糟的,也有不少人嚷嚷著要把村裡的貓全部弄死!”
沈阿嬤的心略放下些,轉而生氣說道,“貓抓耗子的時候咋不提,就單單指著這一件事兒就要把村裡的貓弄死,這人咋那麼壞呢。”
“唉,說說而已,哪敢動手,現如今外邊多得是海耗子跟毒蛇,要是有人提議村裡不給養貓,肯定得有更多的人反對!”芋哥兒看得很清楚,這興頭上,村裡養的貓肯定得受些委屈,但是也沒至於被全部打死。膽小怕死的人更多呢,他們也不會讓這麼乾。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得死傷那麼一兩人,才有人將這事兒放在心上,要不然村裡老有人覺著縮在家裡不出門就行了。現在這會子,為了自個兒的小命,時刻就得警醒著周圍,以後再有類似的事兒,村裡也好叫人,不敢推諉。
“不管外邊的,咱們做好就行了!”楊大川悶聲說。他也不是那種愛攬事兒的,提上個一兩句就行了,可犯不著時刻替他人操心。
“成了,不說那些。”氣氛一時有些凝重,沈阿嬤出聲打破,“咱家晚上吃點啥,趁著天亮堂著,早點兒做飯也好看清,黑燈瞎火的可不敢亂摸。”
“阿嬤,給孩子臥倆鴨蛋吧,昨天我跟大川不是上山尋了些野鴨蛋嗎,正好煮上。”芋哥兒也不想再說那操心事兒,有工夫合計那些還不如想想咱家晚上吃啥呢。
“那幾個鴨蛋我拿去給家裡的母鴨抱窩了,家裡倒是還剩下一些麵條,咱晚上剁點肉末,拔兩根蘿卜回來,下麵條得了!”家裡有楊大川、雙胞胎這三個吃肉大戶,沈阿嬤還不樂意老是吃海耗子肉,這家裡的雞鴨鵝就遭了殃,如今他們家就剩下幾隻下蛋的母雞鴨,可不得趕緊孵上幾隻。
“祖嬤嬤,肉,肉!”
“啊嬤,吃肉肉!”
壯壯跟安安聽到了吃飯兩字,也跟著過來湊熱鬨,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芋哥兒跟沈阿嬤後邊,一疊聲的嚷著吃肉肉。
屋子雖然大,可是一不小心就得碰上這兩小不點,芋哥兒惱了,一把抱起兩孩子塞到楊大川懷裡,“趕緊帶著他們出去,可不夠煩的!”
“嘿嘿,行!”楊大川咧嘴一笑,愛咋的就咋的吧,護好這一家老小,過好自家的小日子就夠了。
“兒子們,爹帶你們坐飛飛!”楊大川把兩孩子夾在腋窩下,嘴裡大聲發出飛飛的聲音,帶著雙胞胎在堂屋裡轉著圈的瞎鬨。
這個時候,他們村口外邊的院子幾乎每家每戶都吃上飯了,但是村裡就難過了。眼瞅著都黑天了,可這鑽進村裡的毒蛇還沒找到,整個村的人都是提心吊膽的,飯也不做,嗑也不嘮了,原本說腿疼出不了村裡乾活的也都好了,都攢著勁兒的想把那條毒蛇給找出來。
可是村裡七八十戶人,圍起來的地頭本就不小,又加上年前地龍翻身的時候,有十來戶的房子塌了沒收拾,這村裡旮旯的,一條蛇找個角落貓著,他們是一點轍都沒有。
“撒硫磺,趕緊把硫磺都撒上!”村裡有人建議,就不信這毒蛇還不怕硫磺。
“硫磺不夠,這一下子撒完了,以後咋辦!”這往後還不知得挨多久呢,家裡硫磺有富餘的,也不敢全部拿出來。
“那就熏艾草!”沒有硫磺,熏艾草也能把它熏出來!
可惜他們整個村的艾草不多,沒有目地的瞎點,沒多會兒就把艾草給使完了,可是毒蛇還是沒找著。
“唉,我如今倒是想到村口院子裡住了!”折騰了大半夜還是沒抓上,村裡就有人開口抱怨。
“可不是嗎,外邊如今多清閒!可沒有咱裡邊事兒多。”都說了得多注意,可就是有人不當回事兒,現在好了,整個村都得陪著受罪。
“照我說,以後咱還是彆養貓了,這有一回兒就能有兩回兒,多來幾次,咱村裡還要不要過日子了!”雖說貓能抓耗子,可也能把蛇給引進屋子裡,這可不就相當於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嗎,這一天兩天的誰受得了。
“姚老二,你可彆在這裡瞎咧咧,有那功夫,你還不如多瞅瞅,我瞧著,這毒蛇說不定就鑽到你被窩裡去了。”村裡有人毫不客氣的回道。
“對了,姚老二,是不是你?先前就是你到處嚷著要吃龍虎鬥,是不是你把毒蛇給藏起來,這會子又想攛掇大家夥把貓弄死好讓你過嘴癮,我看就是你!”村裡有愛貓的,也有那作賤貓的,先頭說話的姚老二往日裡就愛吃貓肉、狗肉,村裡不少人家養的貓跟狗都遭了他的毒手,這會子也不知是不是想找個名頭好好吃上一頓。
這話一出,大夥都疑上了姚老二。誰讓姚老二除了前頭的許癩子兄弟外,是村裡名聲最臭的人了,經常偷吃村裡養的貓跟狗,有些人家相比許癩子兄弟更恨這姚老二,不過這姚老二在村裡下過幾回手被收拾後,就把手伸向了村外,不再敢在村裡作妖,因此他的名聲沒有臭過許癩子兄弟。
“胡咧咧的是你,我啥時候說過要吃龍虎鬥了!”姚老二一臉慌張,趕忙出口否定。就算他先前有這個想法,可是也沒膽去抓毒蛇。他想著,要是村裡都不養貓了,他到時候去外邊撿上那麼一兩條死蛇回來不就成龍虎鬥了嗎。他可是惜命的緊,如今外邊的蛇那麼毒,借他一身膽都不敢沾染上半點。
村裡人忙活了一晚上,正尋思找地兒撒火呢,哪裡肯放過姚老二,一窩蜂的湧進姚老二家裡就要拿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