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日後。
天色昏沉,而燕京邊界卻有一人一馬侯在此處,正是陸機。
陸機早些時候已得了信此時便在這處候著李懷瑾一行人,如今日頭漸沉,而他透過那依稀得光明眼瞧著一行人往這處行來,便又快馬加鞭往前趕去。等到了那一行人前,他便翻身下馬單膝跪在李懷瑾的跟前,口中卻是一句:“主子,出事了。”
他這話一落——
這一行人便都止了聲,就連原先鬆泛的氣氛也變得凝滯了許多。
李懷瑾手握韁繩,眼看著陸機的麵色,心下也沉了幾分…他攏了眉,口中是道:“出了什麼事?”
“如今陛下重病,霍大將軍被捕,還有夫人她——”
陸機說到這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他掀了眼簾朝人看去,眼看著李懷瑾麵上的陰沉,是又一句:“失蹤了。”
李懷瑾原先麵色就已有幾分不好,在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更是麵色大變,他僵直著身子坐在馬上,而後他手握韁繩往前看去,此時天色越發昏暗了,就連最後一道光也跟著消儘了,隻有幾點星光和燈火可以辨清那巍巍皇城的樣子…他就這樣定定看著遠方,緊抿著唇什麼也不曾說。
寒風拂過——
李懷瑾的麵容越漸陰沉了幾分,他的雙目冷寒,握著韁繩的手又用了些力道,卻是過了許久,他才開了口:“走!”
等這話一落——
他便先揚了馬鞭夾緊馬肚往前去,塵土飛揚,其餘一眾人見他這般自然也忙跟了上去。
…
夜裡,一處民宅。
李懷瑾坐在椅子上,待聽陸機說了近些日子的事,他的麵容陰沉未置一言。
陸機見他這般是又停了一瞬,而後才又說道:“老夫人拿了金牌讓兵部尚書領兵去找,可翻了整座城也尋不到夫人的蹤跡…”他這話說完便又單膝跪在人的跟前,口中是又自責一句:“是屬下未能保護好夫人。”
“兵部尚書是我舊日好友,他既應允必定會用心去尋,除非…”
李懷瑾眼看著屋中的那幽幽燭火,卻是又過了一會才冷聲說道:“除非那個地方,他根本就進不去。”
陸機聞言便道:“您是說…”近些日子他也時常在想會不會是周承宇帶走了夫人,可皇宮守衛森嚴,他們這些人根本就進不去。他想到這便又皺了眉,是又跟著一句:“以周承宇的性子,夫人倘若落在他的手上,隻怕…”
他這話還未說全,眼瞧著李懷瑾的麵容便又住了嘴。
屋中燭火幽幽——
李懷瑾端坐在椅子上,他的眉目微合,耳聽著外間的寒風拍打著窗戶,是道:“把我回京的消息散播出去,還有告訴許浩倡,讓他整頓好人馬。”
陸機耳聽著這話,心下一凜,他也不敢多言隻又應了一聲便拱手一禮往外退去。
等到屋中沒了陸機的身影——
李懷瑾才睜開眼,他透過燭火朝那覆著白紗的窗欞看去,外間樹木隨風輕輕晃打,而他定定得看著那個方向,許久才啞然出聲:“晏晏…”
…
東宮。
周承宇看著跪在跟前的男人,狠狠踹了過去,口中是跟著狠厲一句:“你乾的好事!”
他這一腳用足了力道,江亥被踢得直接吐出了血,他也不敢求饒,隻能忍著痛重新跪在了人的跟前,口中是道:“殿下,當日屬下是真得刺入了李懷瑾的心肺,更是親眼看著他掉下山崖,那刀上淬著的毒就算是大羅金仙在世也決計不可能救得了他啊。”
周承宇聽著這話,憑得是又生了幾分怒氣。
他連著又踹了幾腳,等到那心中的氣稍微緩和了幾分才說道:“袁懷在淮安被抓,如今又有人親眼看見了李懷瑾的身影,你竟然還敢拿這話欺瞞本宮!當日霍安北一事,本宮念在舊日的情分上未與你算賬,如今你竟然又給我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原本他都已經準備好登上那個位置了,偏偏在這樣的要緊關頭竟然生出這樣的事。
如今玉璽和虎符皆不見了,李懷瑾又回來了,就連袁懷也被李懷瑾抓了…周承宇隻要想到這些,便恨不得提劍把這沒用的廢人給砍了。隻是如今這要緊關頭,他也隻能先忍下這口氣,待回到座位,他是飲用了一口涼茶,而後才冷聲說道:“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江亥素來善詭計,可此時卻也犯了難,他哪裡會想到李懷瑾竟能活著回來?
周承宇眼瞧著他這幅模樣,心下更是一沉,還不等他說話,外間便由內侍輕稟道:“殿下,霍側妃身邊的丫鬟來了,她說有要事相稟。”
周承宇此時哪裡有心思去理會那些女人?聞言他也隻是怒氣衝衝得朝外一句:“讓她滾!”隻是他這話剛落,外間的內侍卻並未退下,反倒是又說道了一句:“殿下,那丫鬟說她可以解您的難題。”
他的難題?
一個區區內宅奴仆還能替他解難題?真是癡人說笑!隻是還不等他說話,江亥卻已輕聲說道:“殿下,不如一見。”
周承宇耳聽著這話,終歸也未再說什麼,隻是準人進來。
簾起簾落,一個身穿綠色襖裙的丫鬟便走了進來,她一直垂著頭,待走到周承宇跟前便屈膝跪了下去,口中是恭聲一句:“奴請殿下安。”周承宇自然認出她便是霍令儀身側的丫鬟,如今見她這幅模樣,他也隻是淡淡一句:“你說你能解本宮的難題?”
“是…”
丫鬟雖然還垂著頭,可語氣卻斬釘截鐵:“奴知道殿下如今正在為李懷瑾的事費心,特來獻上一策。”等前話一落,她便抬了臉朝周承宇看去,屋中燭火輕晃,而她麵容沉靜,口中是一句:“奴知道李三夫人如今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