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句的時候,一雙眉目卻是又柔和了幾分…
許瑾初素來最知規矩,一言一行皆是說不出的端正,時常被其他命婦所效仿。
可此時她發髻微亂,就連一身衣裳也泛起了幾分褶皺,可見來時是有多急才會這般。周承澤想到這,看著人的眼睛便又添了幾分未加掩飾的溫柔,口中是又跟著一句:“謹初,彆走,留下來陪我,好嗎?”
許瑾初耳聽著這一字一句,麵上的神色也未有絲毫變化,她轉身朝人看去,麵容沉靜如水,就連看著人的那雙眼睛也沒有絲毫起伏:“陛下身為九五之尊,一國之君,豈能開這樣的玩笑?”她這話說完便鬆開了被人握著的手腕,而後是朝人盈盈一拜,是又一句:“夜寒露重,陛下既無事,臣妾也該走了。”
等這話一落——
她也就未再理會人,果真轉身就走。
周承澤哪裡想到她會這般?他眼瞧著許瑾初離去的身影恰如當初那個夜裡她義無反顧離開他一般,他隻要想到這一年來的寂寥時光便再也忍不住。周承澤翻開被子而後是赤著腳朝人小跑而去,待至布簾那處,他便握住了許瑾初的手腕,口中是跟著祈求一句:“謹初,彆走。”
從小到大——
周承澤何曾有過這般求人的時候?可此時他卻顧不得了,他隻想要她留下來。至於臉麵這玩意,又何必如此在乎?
許瑾初微微垂下的眼角自是也看到了周承澤赤著的雙腳。
寒冬臘月,地上又沒鋪什麼毛氈,周承澤這樣就算沒病也會生病…許瑾初握著布簾的手一頓,心下卻是又歎了口氣,而後她轉過身朝人看去,口中是跟著無奈一句:“周承澤,你究竟要做什麼?”
這是一年多來,許瑾初頭一次喊他的名字…
這其實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可周承澤卻笑開了眉眼,他從握著人的手腕的手改為與她十指相扣,而後他便這樣眉目含笑看著她,口中是柔聲一句:“我隻是想與你認錯,謹初,我知道當日是我錯了。”
“可我是真得怕了,父皇當初為了李懷瑾連我都算計,何況李懷瑾權大勢大,我每每坐在這個位置便擔心,擔心李懷瑾有朝一日會取而代之。”等這話一落,周承澤看著許瑾初的眉眼,是又軟了聲說道:“謹初,這歲月太短,我們不要再賭氣了好不好?你也不要再怪我了,好不好?”
許瑾初一直不曾說話——
她隻是安安靜靜得聽人說著,等周承澤說完最後一個字她才開了口:“周承澤,我不是怪你,我隻是害怕…害怕有一日我也會被你舍棄。”
許瑾初這話剛落,便被周承澤打斷了話:“當日成婚之時我就曾應允過你,這一生一世隻會娶你一個…”他說這話的時候,麵容是從未有過的端肅,就連說出得話語也很是威嚴:“謹初,倘若有違此誓,就讓我…”
他這話還未說全便被人伸手掩住了唇…
許瑾初輕輕踮著腳尖,手仍舊掩在人的唇上,眼中帶著幾分責怪:“彆胡說。”
周承澤看著她麵上的擔憂和責怪,眉目卻是又化開了幾分笑,他把許瑾初覆在他唇上的手收進了手心,而後他便低垂了眉目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口中是柔和卻又帶著躊躇的一句話:“那你如今,是不是原諒我了?”
許瑾初耳聽著這一句也不曾說話,眼看著燭火下他越發低落的眼神才終於鬆了口:“您都使出這樣無賴的一招了,我還能說什麼?”
她這話說完便扶著人的胳膊往床上走去,口中是又責怪一句:“天寒地凍,你當真半點也不知道照顧自己,要是真受了寒,那可如何是好?”
周承澤任由許瑾初扶著他往前去,目光卻依舊定定得看著她,好似怕一錯眼,身邊人就會消失了一樣…等坐到了龍床上,他才伸手把人圈進了懷中,待察覺到她身上的溫暖,周承澤這顆心才終於是塵埃落定。
許瑾初被人抱在懷裡自是無法窺見他的麵容,隻是聽著人的幽幽長歎便問道:“怎麼了?”
周承澤聞言也不曾說話,他隻是緊緊得抱著她,卻是過了許久他才啞聲開了口:“謹初,謝謝你。”他知曉當初是他錯了。
這一年多來,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曾責怪過自己,李懷瑾不是周承宇也不是父皇,倘若他真有這樣的野心也不會把唾手可得的位置白白給了他。
這一切,都是他小人之心了,好在他未曾錯得太久,好在還不算遲。
周承澤想到這便又越發攬緊了人幾分,他把臉埋在人的肩頸處汲取著許瑾初身上的溫暖,卻是過了許久,他的口中才又跟著一句:“以後不會了。”
他這話說得沒邊沒際——
可許瑾初耳聽著這話,麵上卻終於化開了一道笑,她什麼也不曾說隻是伸手擁住了人…外間天寒地凍,而這一室之內卻恍如春日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帝後CP篇幅就此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