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曙光。(雙更合一)(2 / 2)

眼前人,心上人 Fuiwen 14092 字 3個月前

秦歆第一次見到秦譯口中那位傳說中的姐夫。年輕男人身著一襲做工極為考究的白襯衣,給棱角分明得偏顯冷酷的五官渡上一層柔和,整個人氣質如銀月般高懸不可觸摸,不過牽著她家小唯的樣子,又彆提多溫柔了。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像外麵那些有錢的公子哥,老板,會亂來的樣子,而是像那種誰也觸摸不到的高嶺之花,矜貴,從容,會照顧好她的金唯樣子。

一眼就覺得穩妥。

他那天在電話裡說,他已經來了新加坡二十次…

秦歆當時無法想象,他一個人在這一年裡往返新加坡幾十次,且沒有被他們一家人任何人知道,恐怕就隻有金唯知曉他的深情了。

金唯看父母見到他都沒有驚訝,反而熱情招呼,就猜測是媽媽告訴他了,告訴司泊徽她的狀態很糟糕,所以他這趟才會想帶她回國,不然司泊徽從來不敢有這個想法。

她也沒有去問媽媽什麼,隻是愧疚於這一年裡,讓媽媽和繼父操心了很多,一直為她擔心。

司泊徽晚上的飛機回國,著陸時正值清晨,他給她發消息問她有沒有在睡。

那會兒金唯睡著了,這是她很少很少的能在天亮之前入睡的一夜,所以她沒有馬上回複他,等到天光大亮時,才回他一句,睡了,又醒了。

短短五個字,司泊徽就足以開心許久……她會回複他了,且乖乖聽話不亂想,去睡覺了。

覽市剛下過一場暴雨,無邊的天際隻有東邊一縷陽光擠破厚厚的雲層流瀉下來,灑在覽市南覽片區上。

看完消息的司泊徽站在家門口的車邊,仰頭看著天邊那一縷光出了會兒神,恍惚覺得有一年沒見過太陽了。

家裡的老司機在一側開了門等他上車,從沒見過他這樣高深莫測的神態,一時也不懂,靜候在側等著。

“這場雨,也快停了吧。”他忽然說了這一句。

司機不解地看他,又微笑接話:“夏季總多雨,雖然下下停停,但是總會停的,沒有哪一個夏天不下雨。”

司泊徽看向司機,點點頭,沒有哪個夏天不下雨,沒有哪個人生,一帆風順……

曾經他以為他的人生足夠順風順水了,哪怕是大學畢業了還要轉專業,要離家千裡之外,父親說不過他也隨他的意。

從未想過有今天這場風雨。而他的小唯的話,她的風雨已經刮了好多年,這一刻起,就停止了好,以後有的,也他來承受。

上了車,他去醫院。

胰腺癌早期幾乎沒什麼明顯的症狀,梅晚沁檢查出來的時候,癌細胞已經擴散,情況和當年她母親一樣凶險。

入院不過半個月,她整個人已經和從前的風光滿麵判若兩人,憔悴無力,整日臥床不起。

司泊徽到醫院時,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病房裡有其他舅舅在探望,司泊徽隻是坐了幾分鐘就出去了。

在病房門口走廊恰好碰見他二舅和金益淵在說病情,兩個男人麵色都沉重,金益淵更是一直是不敢置信的模樣。

梅家的其他人倒是經曆過當年母親的病逝,對這個病有種清醒的麻木,知道沒救,所以反倒淡然死心,沒有金益淵那麼大的反應。

金益淵似乎被打擊得不行,半個月的功夫老了很多,此刻嘴裡嘀咕著幾句她才不到五十。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個東西早期一點症狀都沒有,當年我母親要不是和晚沁吵架被氣進醫院,也根本不知道得了這個病,她這次因為她姐來醫院,被醫生看出臉色不好才檢查的,都是一樣一樣的,知道都晚了。按我父親說的,都是命的事,她當年因為你們的婚事三天兩頭和我母親吵,把她差不多氣走,現在她自己也這樣。”

說完,梅向北看到司泊徽,招呼了他一句:“泊徽,有事你就去忙吧,醫院人多用不到你盯著。”

金益淵聞言,偏頭朝病房門口看了過來。

和司泊徽雙眸目光交織在一起的時候,他明顯微怔。

大概是梅晚沁人好的時候,和他說過他和金唯的事了,所以此刻他見到這個名義上的外甥,表情有些掩藏不住的心虛。

司泊徽也沒有像往日一樣虛情假意地還喊一聲姨父,今天莫名不想再喊。

意味深長地對視幾秒,最終他闔下眸轉身往另一側走去了電梯。

梅向東有些好奇地嘀咕了句:“哎,泊徽怎麼沒喊姨父,這孩子向來最懂禮數的,從小被他外婆帶大的,教得事事周到,教養最好了。”

像是怕金益淵這個第二任姨父對外甥的怠慢不滿,他還對妹夫解釋說,“他大概是忘了,我一說話他就忘了,這孩子對他小姨最孝順的了。”

金益淵表情尷尬地收回目光,淺淺笑一笑,說無妨,哪那麼多講究,他出事故時他還總去探望呢,說完就往病房走去。

司泊徽每天都給金唯發消息,她不一定每次都回複,但是一天至少回複個一次。

偶爾他打電話,她等個幾秒,也會慢吞吞的接一個,雖然接了也沒有出聲說話,連一個喂都沒有,但是司泊徽和她說話,她都有在聽,會“嗯”一聲,軟糯糯的乖巧表示她聽到了。

司泊徽覺得日子在慢慢變好,他的小唯也在慢慢變好,每天他不知疲倦跟她說的一句話是:不要亂想,我永遠是你的,我永遠屬於我們小唯的,我們小唯隨時可以想我,抱我,無論我們在沒在一起。

日複一日地說,說完又去新加坡見她,讓她切身感受到,這是真的,她沒有在失去,還在擁有中。

他現在基本能把她約出來,或者能到她家裡去,到她房間去,看看那個他蹲守了快一年的臥室亮著燈是什麼樣的。

七月的最後一天,司泊徽就拿著束洋桔梗在清早陽光滿滿的時候,到家裡去找金唯。

董樹清招呼他吃早餐,他說先去找金唯,帶她一起下來。

她繼父很溫柔表示好,轉頭笑笑和妻子說,小唯最近吃的都明顯多了,以前是從不吃早飯的。

一句話,讓走遠的司泊徽覺得,他可以為之再跑一年新加坡,一年,兩年,二十年,都行,隻要她好好的,哪怕一輩子一直在北市新加坡往返飛行,他覺得日子都非常好。

到樓上時,他家小唯倒是出乎意料已經醒了,在看手機。

看到他,她也有點意外:“你半夜坐飛機?”

司泊徽“嗯”了聲,“昨晚加班到八點,一看還有機票,就乾脆改簽了,直接從公司過去。”

金唯抿抿唇,不知道說什麼,讓他不要這樣,他不可能聽。

司泊徽把洋桔梗放在床頭,自己在她床邊坐下:“沒事,我在飛機上睡覺了。你這麼早醒來玩手機,還是,沒睡?”

“我睡了。”似乎是怕他覺得她不聽話,她馬上就反駁,“睡了的,隻是有電影要上映了,我看看那個……首映的口碑。”

“哦。”司泊徽知道這個事,她去年拍的那部在山裡艱難取景的戲,最近上映了,他還看到她在微博工作室的號和粉絲聊天宣傳。

粉絲問她最近還在養病嗎,她說,她在看太陽,還有雨。

粉絲自然不懂她這句文藝範十足的話,隻有司泊徽懂這個太陽和雨代表了什麼。

不止是他自己覺得,這人生像陽,也像雨,起起伏伏。

司泊徽伸手把她臉頰上散亂的發絲撥弄到耳後,低頭去親她的臉:“我參加首映了,口碑一絕。”

她小小躲了下。

司泊徽知道兩人沒在一起,她不會像以前一樣,他沒所謂,淺親一下就坐直了,接下去變魔法一樣從手中變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

金唯茫然地看著:“這什麼?我生日已經過了。”

司泊徽:“一個小禮物。”

金唯信以為真,緩緩伸手打開他手中的盒子。

黑色小盒中,綿柔的黑色絨布上躺著一隻通體透白的白玉鐲子,漂亮得像是鑽戒,帶著微微的光,日光灑上去,流光溢彩的。

金唯一眼不眨地看著,眼中透著茫然。

司泊徽取出來,把她的手拿起來,“我外婆生前給我的,說…留給孫媳婦的。”

金唯驀然縮回手,像個小鬆鼠一樣把小手藏起來。

司泊徽去摸她的手,“小唯,不給你,我還能給誰呢?在不在一起,都是給你的。”

金唯低下頭,眼底有點淚光,但還是把手藏著。

司泊徽把她抱起來,趁亂給她輕輕鬆鬆套進去,她的手小,骨架也小,戴個手鐲輕而易舉。

金唯要去拿出來,司泊徽就看著她取,自顧自衝她微笑:“你最近乖一點了,臉頰有一點點,一點點的肉了,我就放心了。”

金唯握住手鐲的動作忽然僵住。

司泊徽目光落在她取出來的手鐲上,語氣平淡柔軟:“不想戴你放著好嗎?隨便放著,我隻是想送出去,放太久了,我太想送你了。”

金唯眨眨眼,許久沒掉過的眼淚撲通一下,砸在冰玉一般的手鐲上。

司泊徽伸手擦了擦她雪白細嫩的臉,“你最近也有乖乖睡覺了嗎?”

她點點頭。

一會兒過去他都沒有反應,金唯咽下眼眶裡的酸澀水光,撩起眼皮看他,不料卻撞入男人赤紅的瞳孔。

金唯愣了愣。

司泊徽轉開臉,淺淺一笑。

金唯張了張口:“司泊徽。”

他回頭:“沒事,隻是慶幸,”他伸手摸她的腦袋,“你沒事就好,我隻是後怕。”

金唯捏緊了手中的玉鐲。

兩人望著彼此,司泊徽眼底的琥珀色似乎有些濃灼,深遠,仿佛這一年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這一年他都在度日如年。

而到此刻,他好像才身心放鬆下來幾分,知道她不會有事了,他們也不會太差了,至少像這樣,見個麵,沒有任何關係,也行。

隻要她安好無虞的,就行。

金唯忽然跟他說:“你後麵…不要來了,我可能,可能不久就回去了。”

司泊徽握住她的手:“回去做什麼?你喜歡在這就在這,沒關係,我來看你就好了。”

“我要回去工作呀。”

工作…她得有精力才能想到工作。

司泊徽眼底一下有了光:“那你想回去的時候,我來接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