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層麵上的貼心。
關心她的身子,不介意她尋找心靈慰藉。
阿嬌給什麼,竇太主吃什麼。巴掌大的螃蟹一隻,皮焦肉嫩的雞腿一隻,再飲下半碗湯羹,胃裡暖洋洋的。
“安小樓領來的一對母子已安置在府裡,先讓他們好好養著。等小童傷勢痊愈,婦人的弱症醫好。母子倆要是願意留下來,我再讓人給他們安排輕一點的活計。你怎麼和劉端起衝突啦?”
劉端倒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角色,但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嘛。
“他先動的手,”阿嬌把臉伸過去給竇太主瞧:“您看!害我額頭上撞個大包。”
竇太主端詳一陣,阿嬌皮膚雪白,麵頰紅潤……嗯……“左邊額角似乎有些腫脹。”
阿嬌:“我撞的是右邊。”
竇太主輕咳一聲,不自在地許諾:“娘知道了,會為你出氣的。”
既然已經得罪小人,就要打到他趴下不敢反撲。
隨著竇太主的到來,閣樓裡漸漸熱鬨起來。阿嬌意識到周圍有些擁擠的時候,屋內已經坐得滿滿當當。
程安提醒道,一樓、二樓全都滿員了。
許多耳目靈通之人曉得皇後赴宴,無聲無息地占據一席。其實還有很多人想拜見皇後,但身份不夠格的知道提出來也是自討沒趣。
母女倆說話間,一名善談的婦人三言兩語講完一個小故事,逗得眾人笑起來。不一會,便引得許多人聽她說話。
竇太主瞧見,問道:“你們在說什麼?這麼有趣。”
一位與竇太主交好的高官之妻答道:“正講到婦人改嫁之事。說有一個婦人先頭嫁的少吏,生下一子。家中父母嫌少吏窮苦……”
隆慮公主:“不對,想要為吏的家中至少得有十萬錢的家產,算得上殷實的人家。這怎麼能稱得上窮苦?”朝廷認為人們隻有在家產足夠的時候,進入官場才不會搜刮民脂民膏,貪/汙受/賄。
此時的公主們都不是“何不食肉糜”的傻瓜,就算對朝廷的政令不甚了解,總歸要清楚自己的資產。一萬錢足夠買一輛馬車,一百畝肥沃的耕地。物價不高的地方,還能買到一座小宅子。
“這要看跟誰比,”高官之妻笑著說:“這家的父母看上的是一個畜牧牛羊的大商人,手指縫裡漏出來一點何止萬貫。父母將婦人接回家中,又嫁給商人,生下一個兒子。十五年後,商人產業早已敗儘,少吏卻成為縣官。婦人一家全靠先頭生的兒子照顧養活,誰不歎一句造化弄人。”
善談的婦人道:“這是嫁得越來越壞的,也有越嫁越好的。話說有個婦人,先頭奉父母之命嫁給一個沒落的王孫為妻,次年生下女兒。不久之後,其母找人為子女占卜,得知女兒有成為貴人的命格,便將女兒從夫家接回,嫁給一位列侯做繼妻,生下的兒子非常得列侯的喜愛……”
阿嬌蹙眉,她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剛剛她沒少用螃蟹,濁酒飲得也有些多。本來有些微醺,一下清醒過來。
彆的倒罷了!什麼先嫁的是沒落王孫,什麼婦人的母親請人占卜,得到女兒命格貴重的卜詞,道儘的分明是王太後進宮的始末。
長安城知道王太後是二嫁之身的不在少數,但女子改嫁本為常態,不該耽擱她的兒子當太子,也不會耽擱她當皇後。
不過對於王太後來說,先前的一段婚姻肯定是她不願意提起的事。如同美玉上的瑕疵,令她如鯁在喉,一旦被提起總招來閒言閒語。
因為前夫身份低微,所以顯得她有嫌貧愛富之嫌。進一步引出她一朝富貴,實則身上的泥巴點子都沒洗乾淨。
先頭有一個女兒,但多年以來從沒聽她提起過……不慈嘛!
往嚴重的說:這麼一個人,她不配當皇後。
那劉徹是她的兒子,配當皇帝嗎?
這婦人能把王太後進宮的前因後果說得如此清楚,好似親眼在旁邊看到的一樣。又知道王太後的前夫是誰,還知道她民間還有一位親生的女兒。
故意在宴會裡提起來,要說裡頭沒有貓膩,阿嬌不信。她正要出聲打斷善言的婦人,就聽對方快言快語,害怕到嘴邊的話來不及講完的似的,憋著一口氣繼續——“這孩子擠掉十幾個兄弟,繼承爵位。”
竇太主慢一步聽出不對勁,臉色一沉。目光死死鎖在善談婦人身上,嚇得婦人一時不敢再做聲。
誰知,竟有人石破天驚般脆聲道:“這裡頭的主人翁怎麼跟王太後的境遇如此相似?”
屋內霎時一靜。
阿嬌轉頭,看向說話的女子。不認識……有點眼熟,好像是哪個諸侯國的公主。
屋裡安靜得樓梯嘎吱作響的聲音都聽得見,伴隨著周圍之人驟然急促的抽氣聲,阿嬌看到劉徹穿過門口垂落的兩層幔帳,出現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