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惠逃出甚爾家後,他意識到,這可能根本不是什麼幻境,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
再回憶起“美穗”給他的白紙條子上麵的內容,細思極恐。
他穿越到了,一個根本不屬於他的世界,平行世界?
太荒謬了。
那他要怎麼回去?
得真如“美穗”所說,要等上個一兩年?
惠越想越皺眉。
他冷靜地想,他是什麼時候覺醒術式的?
四、五歲的時候。
也就是說,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出去也很弱,因為這具身體兩年後才會覺醒術式。
天陰沉沉的,將要下雨,惠氣喘籲籲,他的臉上臟兮兮,全是灰土,表情仍然很固執。
他躲在草叢,作為小孩現在隻需要一輛車,幾個壯漢,就能讓他毫無還手的餘地被倒賣。
儘管如此,他還是走出了很遠的距離。
他打暈了兩個人,一個在漢堡裡下了迷藥想騙他去他家,另一個想捉住他不知道做什麼。
他剛剛探出頭觀察,就被揪住了後領,他瘋狂掙紮,想用拳頭裡的沙子撒進對方的眼睛,卻沒有成功,對方速度很快,力氣也很大。
他被抱入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一隻大手熱熱地摁在他的腦袋上。
是禪院甚爾。
他又被逮住了。
沒有辦法,小孩的腳力還是有限的,更彆提這家夥有著近乎變態的體力與眼力。
甚爾沉默著,不說話,像是生氣了,惠看不見他的表情。
說點什麼啊?
惠忽然有些不安,他卻不知道這種不安源自於何處。
他原本並沒有這麼多愁善感。
現實已經讓他失望了無數次,他已經不會再對任何人感到期待了。
“還挺有本事的嘛,”甚爾說:“聽m說你放倒了兩個成年人。”
“m是誰?”惠一邊喘氣一邊問,他的體力已經瀕臨透支。
“一個給錢什麼都做的女人。”甚爾指了指樹邊的黑色烏鴉,順便擲給烏鴉一枚金幣,他對著烏鴉豎起中指,說:金幣是小費,錢會打她賬上的,不要再看了,快滾。
烏鴉難聽地叫了幾聲,它叼住金幣,露出鄙夷的目光,然後飛走了。
是動物操術。
原來他能被這麼快找到,是因為這樣。
“我說你,乾嘛要這樣?”惠說:“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我們關係也並不是很好。”
甚爾驚奇地說:“我還以為你願意吃動物飯團以後我們的關係就變好了點呢。”
“並沒有,是你的錯覺。”惠說。
“真是遺憾。”甚爾說。
走了一段路,兩人完全不說話。
“你真是個麻煩的小鬼,”甚爾忽然說:“我花了點去時間尋找你兩歲前存在的痕跡,但是你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毫無征兆。”
這個世界是原本沒有惠的,在他出現後,世界要將惠“合理化”,才會讓他以那樣的方式在紙箱中出現吧。
惠注意到這個世界有很多不同,大概是蝴蝶效應的緣故吧。
“小孩那麼麻煩,隨便扔哪裡不就好了嗎?”惠淡淡地說:“打算負起責任,我需要你負責嗎?對誰負責啊?你是誰啊?你是這種人嗎?”
也就是在惠開口的那一刻,他終於意識到了,他一直以來的這種微妙波折的情緒是什麼。
他一直壓抑在心中的那股恨意,並沒隨著時間消逝。
“對你來說,血緣關係其實是一種,很搞笑的事情是不是?”惠問道。
一滴水掉他的臉上,惠一怔,是雨水。
“隨便你怎麼想。”甚爾說完加快了步伐。
甚爾的懷抱緊得讓他都有點喘不過氣來,他對小孩的態度仍然是“有點粗暴但不會完全置之不理”的
那種感覺。
惠討厭他這副樣子,討厭他這一副總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
下雨了,是一場傾盆的暴雨。
離家門口隻有一段距離,兩個人都被暴雨澆成了落湯雞,甚爾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惠討厭這樣的懷抱。
火熱的、有力的、安全的。
就是有著這樣懷抱的人,曾經將他以十億日元的價格賣給了禪院家,再拿著那筆錢人間蒸發。
惠雙手緊緊攥住他胸前濕漉漉的衣服,張嘴狠狠地在他右肩上咬下去,卻咬不動。
那個曾經在他打針時大聲嘲笑他的人;
那個曾經在他睡覺時拿能麵具嚇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