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布(“裴侍郎從前也是如此愛笑...)(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6488 字 7個月前

大梁除了繼承前唐時朔望朝參,每半月一次九品以上京官大朝之外,也承前唐之製每日有朝中議事,八年多前,先皇自北疆歸來平定了戾太子叛亂之後身子便不大好,便不再每日上朝,隻是重啟了尚書令一職,每日統合三省六部議政,由時任太子的當今聖人臨朝觀政,每五日先皇才上朝一次,還斷斷續續。到了聖人繼位,本也是日日上朝的,可惜廢王叛亂之後聖人身子每況愈下,從每日上朝到了五日上朝一次,最後五日一次也撐不住了,就讓皇後娘娘每五日抱著玉璽垂簾聽政一次,其餘時日禦座空置,依然由尚書令帶人議政。

於是,半月一次的被叫做朔望大朝,五日一次的被稱大朝議,每日一次的成了小朝議。

今日恰逢大朝議,鎮國定遠公從上次南吳細作混入兵部之後再沒上過朝,直到今日,她穿著一身趕製出的紫色團花朝袍又騎著馬來了。

一來,就上了幾乎要掀翻明堂的奏本——她提出了設邊市重啟西域商道一事。

在滿朝驚詫之中,她保舉吏部侍郎裴道真統管此事反而成了小事。

“定遠公,蠻族虎視眈眈,你如何能……”

衛薔幾乎要打個哈欠:“我奏本中都寫了,你們看過之後再問,如何?”

定遠公凶名極盛,她轉頭向說話之人看過去,嚇得那人幾乎縮在同僚身後。

一看就是寒門出身,被後黨養在朝堂的喉舌。

尚書令接過奏本,看了一眼,幾乎忍不住要把奏本合上。

他那小孫子的字,他還是認識的。

“將奏本送進來。”

說話之人坐在簾子後麵,衛薔抬頭,隻能透過珠簾影影綽綽看見一個端坐的身影。

尚書令口中稱“是”,便有一旁的大太監來取了奏本送入珠簾後麵。

翻看了幾頁,那人又說:“定遠公久不歸朝,沒想到一回來說起的就是如此大事,想來定遠公在北疆也是揮斥方遒乾,我聽政一年,竟然都不知道勝州、豐州俱已克複。”

衛薔立在殿中,語氣不甚恭敬道:“皇後娘娘未上戰場,不知軍事,勝州、豐州兩地在長城之外陰山腳下,待到東風一起蠻族借勢而來,這兩地便於我大梁極為難守,所以,如今還稱不上是克服。”

珠簾後,皇後衛薇合上了奏本。

“既然豐州是如此險地,如何能成通商之地,建立邊市呢?”

衛薔道:“回娘娘,蠻人迭剌部首領釋魯意欲取蠻王而代之,他與我商定,若事成,不僅兩州皆歸大梁,二十年內也不與大梁為敵,我們正可在豐州與烏護開邊市,重開西域商道。”

北疆二十年無戰事?

朝官們麵麵相覷。

有人道:“國公大人,若那釋魯此事不成,你又如何?”

“如何?”衛薔朗聲道,“蠻王一部如今日薄西山,就算僥幸贏了迭剌部那也必將元氣大傷,到那時,也是我大梁真正克複兩州之時,北疆也有把握讓蠻族殘部二十年不敢進犯。”

轉身看向滿朝文武,她一身繡金紫袍氣勢昂然。

“通商之事於朝廷不過是建一座邊市,於中原爾等不過是組兩支商隊,以絲綢瓷器中原精巧之物與西域諸國換來黃金物產,朝中隻需銀糧建城、出人管事,至於商隊通達,自有定遠軍派精銳隨護,北疆貧瘠,實在沒有什麼可換之物,隻有人力,朝中商隊若是願意,給兩成利潤做買路之資便是。”

聽到“買路之資”幾字,便有人與身旁之人換了個眼色。

定遠公在於家對兩京世家當堂要錢之事早就傳遍了東都,誰都知道她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貪財之人。

想來是北疆貧瘠,她才想出了這麼一條生財之道。

裴道真站在戶部尚書之後,聽見自己身側有人低聲說:“不過是與世家共牟利罷了。”

言辭恨恨,正是寒門出身的戶部侍郎伍顯文。

皇後大概也沒想到有人在朝堂上開口就要買路費,片刻後,隻說:

“定遠公所奏之事抄本傳送各部,議後再呈聖人。”

開邊市通商道之事便算是暫時壓下了。

大朝最後,皇後叫了六部主官文思殿議事,便奉著玉璽從珠簾後離開了明堂。

衛薔直起身,正要大步向外走去,卻被一名小太監給叫住了。

“定遠公,皇後娘娘有請。”

衛薔跟著小太監出了明堂,卻並未去向東邊的文思殿,而是繞過明堂往北走,拾階而上,到了一座寺廟之前。

此地從前朝起便是拜佛之地,如今也不例外,走到門外,隻見群佛造像之中,一穿著金色大袖錦衫的女子端跪在蒲團之上。

穿著紫色官袍的衛薔被檀香氣熏到眯了一下眼睛,說道:“皇後娘娘,我身攜利刃,不宜進佛堂,等您何時跪完了我們再說話吧。”

那女子在宮女輕扶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露出了一張雖然施了脂粉也不掩清麗秀美的臉龐,杏目桃腮,櫻唇瓊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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