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這分明是被謀害而死,怎...)(2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6533 字 7個月前

“駱家,牛渭,趙廣存……還有,這世道。這世道不將女子當人,將她們當牛馬之物,可做戰勝之信物,可劫掠,可送人,於是韓複鑾手下將她們做了戰勝之信物,駱家將她們送給了趙廣存,牛渭又將她們劫掠,駱家不給她們活路,這分明是被謀害而死,怎能說是自儘呢?”

駱嶽讓怔怔地看著地上並不存在的框子。

那四條線,組成了一個框子。

收回長刀,衛薔拿起書案上厚厚的一摞紙,將它們放在了駱嶽讓的麵前。

“被謀害的,遠不止你的姊妹。”

同州擁兩關據三城有四縣,被幾番劫掠侵占,仍有十數萬人,其中因被叛軍和亂軍強占活下來後又被家人所棄的女子足有二百餘,其中四十多人已經自儘。

還有被家人送給叛軍以求自保,不堪受辱而死的,也有數人。

這些人分明是被一步步謀害而死,怎能說是自儘呢?

“自從占下了五州之地,我一直不知如何告訴旁人,我定遠軍所在之處與旁處不同,你姊妹一案倒可讓人長長見識。起來吧。”

駱嶽讓終於站了起來。

穿著藍色衣裙的衛清歌進來對衛薔說陳伯橫要找北疆的律書,衛薔找出來了兩本讓她送過去。

“跟白龐說,他既然接下了同州的迎來送往之事,就好好照看陳相兄弟二人,帶他們到處看看。”

衛清歌點點頭,又道:

“家主,白胖胖說趙廣存後日要來同州,問應該如何接待?”

“如何接待?”衛薔看向站在一旁的駱嶽讓。

“告訴白龐,將他引到州府大門之前。”

“是。”

睡足了一個下午,陳伯橫從床榻上起來,隻覺自己已經幾十年沒有晝寢了。

陳仲橋問陳伯橫要不要吃些東西,陳伯橫擺擺手,整了整衣袍,徑直往外走去。

同州府已經被定遠軍占了半個月,聽說當日定遠軍與牛渭所部在城中激戰,到現在竟然已經看不出什麼痕跡,隻有兩處院牆是正在修整。

陳伯橫雙手放在袖中,一邊走一邊看,走了不到百丈,就看見有人正在賣藤席和草鞋。

他的仆從一直跟在一邊,見狀就要上前去問,卻見自家老爺擺了擺手。

“請問這草鞋價值幾何呀?”

賣草鞋的娘子上下打量一番,笑著說:“五文錢一雙,保證不磨腳的。”

陳伯橫左右看看,道:“五雙鞋,十五文,如何?”

見自己的大兄不僅與賣草鞋的說話,甚至還能降價,陳仲橋驚訝萬分,看看左右仆從,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賣草鞋的娘子見陳伯橫衣著不凡,有心多賺一些,便道:“郎君可莫要與奴頑笑,您這般富貴,買幾雙草鞋,怎得還講起價來?”

陳伯橫已經拿起了一雙草鞋,摸了摸,道:“這草鞋編得還算細,草繩卻沒有整好,你看看這雙,你還說不會磨腳?老朽一雙腳踩半個時辰就要磨破了,還有這雙,你看看你看看,這繩結打得可粗糙,若是下雨泡開了怎麼辦?還有這雙鞋,你看看,左腳比右腳窄了半甲之距……罷了罷了,十五文五雙也貴了,走罷。”

“哎?郎君!郎君!”賣鞋的娘子見陳伯橫要走,大聲道,“十五文便十五文,奴賣與你了!”

陳伯橫背著手,轉身看她,滿朝文武心中金尊玉貴非大事不論的嘴張開,道:“十二文。”

那賣鞋娘子氣急:“老郎君你怎得還降價?罷了罷了,十二文賣你便賣你了!”

陳仲橋隻見自己大兄麵露得意之色,不禁以手掩麵。

“娘子是同州本地人吧?”一邊調鞋,陳伯橫一邊問道,“這草鞋賣了多少年了?”

賣鞋娘子笑著說:“我從前是A陽縣韋家的佃戶,家裡死了男人,韋家把我趕了出來,我住在姐姐家,賣些草鞋罷了。”

正說著,一三十多歲的婦人大步跑了過來:“阿壇你快些回去!有官老爺去分地了!官老爺把韋家的地分了,男的女的都一樣!”

“哎呀!菩薩顯靈了!不對,是定遠公顯靈了!”賣鞋娘子口中喊著背起自己掛著草鞋的架子就跑。

陳伯橫對著她背影大聲道:“我們錢還沒給呢!”

那賣鞋娘子頭也不回:“老郎君是我的貴人,不要你錢了!”

貴人?

看著自己幾人手中的草鞋,陳伯橫搖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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