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庶妹見到她是揚眉吐氣地炫耀,還是有所戒備地冷待她,也萬萬想不到她會下這個黑手,一次兩次三次,她總能找到機會下藥。
徐氏猜到她的未儘之言,瞪大雙眼震驚道:“你說什麼?!”
徐氏永遠都不會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也不會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
李菲雪張了張口,不知該怎麼安撫、回答徐氏。
前世就是因為她生下了三皇子的庶長子,三皇子才越發看重她看重李家,李家也是因為她和孩子,才真正重拾舊日風光。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那個孩子是怎麼來的。
再後來,李家依舊不知道,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卻知道了。
也正是因為那個孩子,她才會身死後重生。
她死在三皇子妃手中,李家也因為她被三皇子厭棄,不用親見,她也能預想得到,李家的下場隻怕比重回京城前更糟。
而三皇子,也沒有落著好。
他讓三皇子妃殺了她,自己也遭了報應。
她死前有恨,也有解脫。
如今,隻覺得膩煩和厭惡。
徐氏不會知道,賢名在外的三皇子,也不過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惡心玩意兒。
李菲雪握著茶盞的手又緊了幾分,低頭猛灌了幾口熱茶,才勉強驅散了泛到喉嚨口的惡心。
“你這孩子,亂出什麼主意!沒把我嚇著,倒把自己嚇著了吧?”徐氏不震驚了,又好氣又好笑地奪下茶盞,一邊重新給女兒續茶,一邊搖頭失笑道:“可見你真是我親生的閨女!我頭先被那下作東西氣得魔障了,沒想到你比我還魔障!要不怎麼說女兒是娘的貼心棉襖呢?瞧你這急赤白臉的樣兒,和我頭先那會兒,可真是母女連心一般惱恨了。”
李菲雪見徐氏不以為然,這才驚覺徐氏從頭到尾都笑言笑語的,被徐氏這一打岔才警醒過來,壓下焦躁疑惑道:“母親難道不擔心十妹妹帶累家裡?”
“原來擔心,見過安和公主後就不擔心了。”徐氏將安和公主和劉嬤嬤的話說了,正色對女兒道:“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就算三皇子是皇子,也沒有把李家當牛馬使喚,不喝水還強按頭的道理。隻要你父親立身正,李家的立場就不會偏。
你這唬人的主意,用來對付姨娘小妾倒也算可行。但你可見我這麼做過?我以前不屑這麼做,現在也沒那閒心為個下作東西臟了自己的手。她算什麼?隻要你父親不理會,李家不管她,任她給三皇子生上一打半打的,也和李家沒關係!”
李菲雪猛地一震,一直亂糟糟的腦子終於撥雲見霧。
徐氏說得對,她不是庶妹,庶妹不是她。
今生已經和前世不同。
她不會再主動跳進火坑,李家也不會再因為她而跌進火坑。
“還真像母親說的,確實是我一葉障目,魔障了……”李菲雪喃喃開口,冰冷的臉頰終於恢複幾分血色,一時竟帶出癡像來,“對,對,母親說得對!我不該庸人自擾,我……我們是我們,三皇子是三皇子,沒有關係,不會有關係。母親,您說得對。多虧母親肯聽我說這些胡話,我能茅塞頓開,都要多謝母親。”
“真是個癡兒!”徐氏又笑又歎地將女兒摟進懷裡,見女兒仿佛解開心結,忙拍哄著女兒道:“彆再掛心那下作東西的事兒了,啊?彆說你,我今兒也茅塞頓開了一回。念六姑娘說得對,誰得的造化就由誰自個兒受著去,我們隻管冷眼看著,隨她是好是歹,不該我們這些不相乾的人為她買賬。”
李菲雪心頭微震,隨即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母親見著安妹妹了?她已經從東郊回來了嗎?她好不好?我早說安妹妹私下裡極好相處,說話做事都通透得很。她是怎麼和母親說的?”
“好,念六姑娘好的很。瞧著安靜乖巧,一張口就總能說到點子上。”徐氏回想起來就唏噓,將念淺安的話複述一遍,如今曉得女兒是真和念淺安交好,便順勢借著話茬寬解女兒道:“我們四丫頭是個好的,可不能因為個下作東西,就興起不好的念頭來。何必因為彆人的造化,就臟了自己的心思?”
說罷長長籲出一口氣,平心靜氣地歎道:“說到底,還真就是造化弄人罷了。”
徐氏表示不必在意。
李菲雪想著前世的自己和三皇子,眸色微冷地點了點頭,“是啊……可真是造化弄人……”
今生,三皇子和庶妹的造化如何,她一定會好好兒地、仔細地看著。
李菲雪不再和徐氏說李十姑娘,永嘉候府的三房上房裡,周氏卻正在和兒子問起李十姑娘,末了也感歎道:“這可真是造化弄人。李夫人一貫看不上的庶女,竟成了三皇子的妾。”
念夏章對此事即不屑又不耐煩,起身拱手道:“兒子從外頭聽來的都說給母親聽了,母親如果沒有彆的吩咐,兒子就先回房讀書了。”
周氏自然不會攔著,一邊讓心腹媽媽親自送念夏章,一邊抬了抬手,攔下念秋然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