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這麼說,念淺安可能會心虛,三年後聽此一問,念淺安隻剩下無語。
念媽媽好遲鈍。
不停推陳出新的馳古閣已然是業內巨頭,而用完她以前攢的獨家配方後,奈香閣已然顯露頹勢,加上她這位原東家暗搓搓拆台截胡,如今京中說起胭脂水粉哪家強,早沒奈香閣什麼事兒了。
這還隻是明麵上的成效,暗地裡那些依附奈香閣的產業鏈,三年間不知關張了多少。
大浪淘沙,乾貨不足就隻能被碾壓。
其中既有她知根知底方便使壞的優勢,也有魏父先有奸臣之名,後又站隊四皇子的影響。
朝中局勢關聯著內宅,也關聯著生意。
魏家當然不至於就此敗光產業,單魏母和魏家嫂嫂們的嫁妝,就足夠保魏家吃穿用度奢華不減,更枉論魏父和魏家哥哥們的名下鋪子、田莊。
但她以前親手做起來的生意鏈,已經被她親手斬斷了。
魏家產業斷了一隻超壯的臂膀,財力受損,傳聞魏父明裡暗裡沒少收受賄絡,斂財斂得相當不手軟。
奸臣不壞到透頂,不奸到引起天怨民恨,怎麼扳得倒?
當年的汪保、汪家鎮就是最好的例子。
念淺安虐並快樂著,小心肝早已練就得六親不認,甚至笑得很謙虛,“是。媽媽說得不錯。初見成效而已,不值得媽媽特意進府誇我。”
念媽媽不神秘了,老臉頓時驕傲,“怎麼不值得?誰能像姑娘似的,不動聲色地就讓魏相那個大奸臣吃了個悶虧,還找不著正主兒算賬?值得得很,我們六姑娘就是能乾聰慧!這樣為民除害的好本事,再厲害沒有了!”
臉皮突然厚不下去的念淺安:“……”
原先預想的先驚嚇氣惱,後害怕苦勸呢?
念媽媽不僅遲鈍,還缺心眼!
她身邊的心腹下人們二得都好感人!
念淺安感動完畢,也謙虛不下去了,揉了揉厚臉皮乾笑道:“總而言之,馳古閣就是媽媽說的這麼回事兒。樹恩早早接過手,就是不想牽扯上我或公主府。媽媽隻當不知道吧。”
念媽媽恍然大悟,這才露出點擔憂來,“那位新提拔進馳古閣的李掌櫃,是六皇子安排的吧?這樣的手筆,豈不是方便對家順藤摸瓜,遲早不得查到六皇子身上?”
李掌櫃是李菲雪的陪房之一。
從念淺安借調的掌櫃、賬房那裡出師後,將李菲雪的嫁妝打理得漸入正規,又在暗地裡給楚延卿辦過幾件差事,曆練出能入楚延卿眼的心性和手段後,才被挑出來放進馳古閣做大掌櫃。
李掌櫃能乾,李菲雪也不差。
這些年留守皇子所,不僅將六皇子院打點得清清楚楚,還將楚延卿名下私產管理得有聲有色,宮裡宮外再提起李菲雪,除了寵愛不減外,更多了一句持家有道的評語。
外人一心瞧熱鬨,等著看正妃進門後,李菲雪這位即得寵又管家的貴妾該如何自處。
念淺安會在意這些浮雲才怪,心知肚明楚延卿這是先讓李菲雪練手,時機合適後就會將馳古閣交給李菲雪打理。
暗中使的壞,不會永遠藏在暗中。
是時候明火執仗地捅到明麵上了。
念淺安捧著堅強的小心肝笑道:“樹恩如果怕人查,就不會提拔李掌櫃了。媽媽放心,馳古閣該怎麼行事,樹恩心裡有數。”
“那就好。左右和奸臣作對,挨罵的總不會是六皇子。”念媽媽心眼超大,有了底後就撂開手不管,這才道出另一個來意,“奴婢會揀著這個節骨眼進府找姑娘,其實是受奴婢小子所托,想請姑娘抽空去一趟脂粉鋪子。”
念家兩府都在為念淺安的婚事忙活,如果不是拖不得的大事兒,王強不會特意請念媽媽出麵。
念媽媽卻一知半解,說不出個所以然。
念淺安不再追問,留念媽媽歇過一晚,次日用過早膳就去纏安和公主。
“出什麼門?”安和公主頭也不抬,“再有三天就出嫁了,你給我乖乖待在綺芳館待嫁,少出門亂逛。”
“怎麼不能出門?”準點報到的於老夫人卻抬起頭來,誓要將和公主兒媳對著乾進行到底,“安安想逛就去逛,你也知道安安做姑娘的日子沒剩幾天了?還當人人都像你呢,做人兒媳照樣隨心所欲、任性妄為?”
受儘嘲諷的安和公主瞬間柔弱加委屈,轉頭看著念駙馬強笑道:“母親開了口,我哪有反對的份兒?”
於老夫人甩過去一本圖冊,打斷安和公主的嬌弱狀,“這子孫桶雕的花太單薄,哪兒是我們安安該用的?趕緊讓人重做!”
夾在中間的念駙馬笑容溫潤,“公主選的這個就挺好,母親看中哪個,讓人另外多打一個就是了。”
和完稀泥果斷跑路,拖著忍笑的女兒飄出榮華院。
念淺安揮彆念駙馬順利出門,一路回想令念駙馬頭禿的婆媳互掐,一路笑著直奔市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