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走火(2 / 2)

網騙到最後坑的卻是自己。

洪欣然躺在寂寞的公寓裡,三天了,就這麼躺著,沒有進食的欲望。此時的她,更擔心的不是騙局兜不住後自己的狼狽,而是明逾該如何承受這樣的殘忍真相,她為她心疼著。

三天沒有她的消息,明逾坐在草坪的長椅上看鴿子,看著看著,視線模糊了,涼涼的液體順著腮淌下來。她拿出手機,在當初那個帖子下回道:有一根弄丟了狗子的魚骨頭……

還想寫點什麼,卻寫不下去了,就這麼發了出去。

洪欣然在墳墓般的床上看到這句話,淚水如開閘的洪水,再也收不住。

她是開著語音將真相告訴明逾的,她的聲音就是真相。

還記得那天那時,手機那頭久久沒有聲音,就像錯接到地獄的電話。

沒有質問,沒有謾罵,沒有哭泣,明逾輕輕掛了電話。

她在草坪的長椅上坐了一夜,直到清晨的朝露將她喚回。手機上是那個叫作洪欣然的女人的上百條消息:我去找你好嗎?

她慘淡地笑了,她怎麼就這麼自信,覺得自己還想見她?

笑容卻漸漸凝固了,是的,還真想見她,跟自己說,就是好奇騙子都長什麼樣。

半年有多少小時?除了睡覺,洪欣然一直在陪伴她。

陳西林的手臂讓明逾枕著,後者的呼吸越來越平靜,她不忍吵到她,從海城到大邁,從大邁到聖弗朗,懷中的女人一直在奔波,今夜她應該擁有安心的睡眠。她輕輕靠在明逾耳側,她的發延伸過去纏在明逾的發上,絲絲都是心疼,她卻不敢說,明逾聽不得這個詞。

日夜交替,江若景呆呆地坐在餐桌旁,身邊是半碗沒吃完的麵,從早晨擱到現在,她再沒心思收拾。

夕陽西下了,她告了一天假,卻沒想在這裡坐了一天。

太陽從西邊的窗戶照進來,陸離的斑點灑在桌上恍恍惚惚的,江若景盯著那些光斑,腦子裡跟著恍。手機躺在桌角,她伸出手去……

窗外的天悄悄泛白,從簾子中間沒關嚴的一絲縫中透進來,陳西林的睫毛顫了顫。

一串音符從什麼地方流淌出來,伴隨著女人竊竊的私語,陳西林睜開眼,一張沉靜的睡臉近在咫尺,下一秒那張臉上起了一絲漣漪,就像此時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音樂聲中女人空靈的尾音,明逾睜開眼便碰上陳西林的凝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像是在回想自己的處境……眼裡又柔軟起來,脖頸染上一層粉紅,“我……什麼時候睡著的……”說完扭頭向床邊摸去,“我的起床鈴……”

手上摸了個空,卻發現自己枕在陳西林的手臂上,脖頸上的粉紅蔓延到臉上,“手機呢……”她嘀咕。

不知在何處的手機裡纏纏綿綿地淌著那懶洋洋的法國調子,像半透明的水母,一層層地漾開。

“聽這個能起床嗎?”陳西林閉上眼睛,低聲問道。

明逾扭回頭,鼻息嗬在陳西林臉側耳邊。

“嗯?”陳西林睜開眼,看著明逾,不依不饒地問,聲音輕得融化進了水中。

女人正慵懶唱道:Je…Je suis pret pour toi…

明逾的眼底燃起了一束火苗,修長的手指輕輕抓進陳西林的秀發中,“Et toi?Es-tu pret pour moi ?”她輕聲耳語。

那火苗從明逾眼中躍入陳西林眼中,灼灼不熄,柔軟的唇觸到一起,像磁的南北極,陳西林較真了,要去嘗一嘗蹦出那一串音符的舌,明逾不去躲閃,與她的糾纏在一起。

“Yes...I\'m...ready for you...”陳西林斷斷續續與她將答案說完。

明逾的雙手從她的發間往下滑,落到她的頸後,下意識緊緊圈住,腦中空白了,很久沒有在這種時候不清不楚了,本能地仰起頸項,要索取更多,要承受更多......

剛作了孽的鈴聲在此時卻偏偏停了,被另外一段音樂取代,兩人頓了頓,音樂也停了,明逾的雙手鬆了開來,意識慢慢流回大腦,音樂又響起來,那是來電鈴。

“接電話嗎?”陳西林躺回她的頸側。

“都找不到了......”

話音剛落,語音留言響了起來:

“逾,是我......我想......我想跟你聊聊好嗎?你給我回個電話......我等你......”

明逾像被一針紮漏的浮標,往床裡沉。

陳西林閉著眼睛沉默片刻,“你和她還有什麼沒說清的?”

“我認為沒有了。”

鈴聲又響起來,陳西林伸長手臂到床底,將手機撈出來。

還是江若景。她仿佛失去了等待的能力。

陳西林劃開綠色的接聽鍵,明逾閉上眼睛。

“逾,對不起,我......我真的想跟你聊聊,我......”

“傑西卡。”陳西林平靜接道。

一陣沉默。

“對不起。”電話掛斷了。

陳西林頓了頓,將手機放回床頭櫃上,轉過身來,握住明逾的手。

“彆碰我,臟。”明逾依舊閉著眼睛,輕聲說道。

眼淚猝不及防湧上陳西林的眼眸,克製了,低聲問道:“我要怎樣才能治愈你?”

“......對不起,是我沒準備好,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陳西林閉上眼,點了點頭,“嗯。”

天知道,也許她也沒有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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