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眉在地上撿了一圈, 才總算把滾了一地的金靈幣找全。
他終於摸出身上的錢袋,翻了半天,也沒能湊出五十個銀靈幣, 滿臉通紅地出去了, 好半天才把找零送了回來。
熊七感慨:“師兄乾得漂亮,咱們寧肯拿錢去買蜂蜜糖吃, 也不給他們。”
他還惦記著蜂蜜糖, 看來上次在娑婆盒裡吃了八袋還沒吃夠。
客房成片, 所有來參加會武的門派都住在一起, 安稚他們出去晃了一圈, 就把天塔會武的事打聽清楚了。
天塔會武是有賽程的,分成普通的會武和精英會武兩檔, 各門派的弟子們輪番比賽, 其中精英會武第一名的獎勵,就是傳說中的妙髓珠。
南沉師父完全是一副沒打算讓弟子比武的姿態。
他這次除了符淵這個假的以外, 一個高階的大弟子都沒帶,帶來的安稚他們幾個, 全都是剛進門沒兩天的新弟子, 也隻能看看而已。
比武就在離客房不太遠的一大片空場上,早就已經開始了。
南沉是被符淵逼著來的, 連去看看比武的興趣都沒有, 一個人關在屋子裡看書,根本不出來。
符淵來九碧, 自然有他的事要去辦, 臨走前給安稚留下了一大袋錢。
“你們幾個不用去看比武, 更不用非要留在天塔門裡, 儘管出去玩, 無憂島很熱鬨,你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他囑咐安稚他們幾個。
“不過萬一有人敢欺負你們的話,不用顧慮是誰,直接揍就行了,千萬不要怕惹事委屈自己,打得過就打,打不過的話記清楚是誰,等我回來告訴我,我幫你們教訓他們。”
熊七他們驚詫得下巴都快掉了——
從來沒見過這麼教師弟師妹的師兄,人家正常的師兄,不都是囑咐師弟師妹不許惹事不許打架嗎?
他走後,安稚研究了一下那一大袋錢。
裡麵是滿滿一袋金靈幣,符淵為了他們花著方便,把剛找回來的銀靈幣也留下來了。
安稚按他們一百進製的算法,還有上次熊七買蜂蜜糖的價格估計了一下,覺得這是一筆巨款。
她把錢袋妥善地收在她的袖珍玲瓏匣裡,隻抓了幾個金靈幣和一把銀靈幣,放在口袋裡。
幾個人口袋裡揣著叮當響的錢,開心地出門買零食去了。
無憂島和娑婆盒的幻境裡一樣,雖然擠一點,亂一點,但是熱鬨非凡,賣什麼的都有。
幾個人逛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幻境中吃過的蜂蜜糖,倒是找到了不少彆的零食和好玩的小玩意。
安稚竟然發現了烤串。
烤得滋滋響,撒著調料,上麵串的各種東西,其中有不少安稚還挺能接受。
無憂島上的東西物美價廉,幾個人在外麵一通胡花,逛到下午,連安稚口袋裡的錢都沒花完。
安稚已經逛到腳酸了,於是幾個人每人舉著一大把烤串,回到天塔門。
他們那群比武的人正在中場休息,到處都是穿著各門派衣服的弟子,正聚在一起聊天。
有人看見他們幾個了,叫住他們問:“你們是七涼山來的?”
他猜得很對,因為這麼多人裡,隻有安稚他們幾個身上穿著自己的衣服,特彆醒目。
門派沒有統一衣服的,除了七涼山,大概也沒彆人。
熊七熱情洋溢的答:“沒錯,我們是七涼山的。”
他們問:“那你們為什麼不參加比武啊?”
熊七照實回答:“我們這次來的都是剛入門的初階弟子,想參加也參加不了。”
安稚也跟著點點頭。
雖然她現在是八階,八階的修為就算在整個乾旋也不算太常見,但是鑒於她剛入門沒幾天,什麼都不懂,說是初階,也並沒什麼錯。
那弟子露出點小得意,“我們這次來的都是五階以上,沒辦法,師父讓我們一定都要下場比一下。”
熊七問他:“那你幾階?”
那弟子答:“五階,不過馬上就要升六階了。我估計再過個兩三年就行了。”
安稚嘴裡正在啃的烤靈菇串串都要掉了:再過兩三年?還馬上??
安稚忍不住,“五階升六階要用兩三年嗎?”
熊七耐心地跟這隻什麼都不懂的傻海豚解釋:“用兩三年已經算是非常快的了,多的是的人要花好幾十年呢。”
安稚叼著烤靈菇:“……”
她自己奇葩的升階速度,讓她對整個乾旋大陸正常的升階速度有了極大的誤解。
空場比武台那邊有人在大聲吆喝,說是下一場比武馬上又要開始了。
雖然符淵臨走時說過不用去看比武,熊七還是很好奇。
他伸長脖子,往比武場那邊向往地張望,慫恿大家,“去看一眼?就是去看看也沒什麼吧?”
反正回去也是閒著,安稚他們幾個舉著烤串過去看熱鬨。
兩座大殿之間是一大片空地,中間搭起了一座高台,正是比武打架的地方。
高台的一角的杆子上掛著幡,幡上是一個巨大的標誌。
安稚仔細辨認了一下,覺得好像是一隻抽象的鹿,隻是這鹿是由七八種顏色的回轉的線條組成的。
安稚指著它問旁邊的修落,“那上麵畫的是什麼?”
修落瞥了一眼,淡淡答:“那是七色鹿,九碧王族的標誌。”
冉野知道安稚肯定又不懂,解釋:“在他們九碧有個傳說,說是很多年前,九碧有七色神鹿從天而降,落地為王,建了九碧國,從此以後,王族都是那隻神鹿的血脈。”
熊七在旁邊聽見了,嗤之以鼻。
“這就是胡說八道。他們九碧王族就算真有當初七色鹿的血統,也早就淡得找不著了。誰不知道現在的九碧王族原身是碧煉蛇?”
冉野笑道:“沒錯。他們九碧王族最怕彆人說他們不是神鹿後裔,平時都不敢把蛇尾巴露出來。你看,就連和王族沾邊的天塔門上下,都嚴格禁止大家露出獸形來。”
安稚上次就在納悶這個,他們天塔門都沒人露出耳朵尾巴,人模人樣的,也不知都是什麼妖。
比武台上拖拖拉拉,還沒人上來,安稚無聊,四處亂看。
各門派的弟子都圍在高台旁觀戰,全都是站著的,曬著太陽,但是在旁邊大殿的玉石台階上,搭著一片特殊的席位。
上麵遮著七彩錦緞的涼棚,下麵擺著一排圈椅,舒適得多了,毫無疑問是VIP席。
VIP席位上坐著的明顯是各門派的掌門。
不少掌門都在互相熱烈地聊天,像是把天塔會武當成了拉關係的聯誼活動。
正中間的椅子上,坐著一個打扮顯眼的女掌門。
她塗著烈焰紅唇,眉心貼著花鈿,頭上雲鬢高聳,插著一支雍容華貴的金釵,好像是隻鑲滿各色寶石的金鹿,金鹿口中銜著吊著明珠的細鏈,搖搖蕩蕩。
安稚一眼就注意到她,倒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
那件衣服實在太像羽霓裙了。
和安稚的羽霓裙顏色差不多,而且也在不停地緩緩變幻著顏色。
但是安稚覺得不太對。
要是安稚從沒穿過羽霓裙,一定會覺得她的裙子挺漂亮,沒什麼毛病,但是安稚自己穿過羽霓裙,就能一眼看出來:
怎麼說呢,就是差一點。因為差一點,就哪裡都不太對。
安稚的裙子,那天穿去七涼山的時候,顏色真的如同日落時晚霞,柔美絢麗,一層層過渡得非常自然,如夢似幻。
那女掌門的裙子就不太一樣了,色彩變化得生硬得多了,配色也不夠協調。
冉野順著安稚的目光瞥了那邊一眼,就嗬了一聲。
“那就是天塔門的掌門,叫蔓虞,還是九碧王的女兒呢,穿了件假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