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湖彆墅常住的人少,多是度假來的,三片湖區周圍隻有寥寥幾人,清淨舒適,繞著呈水滴形狀的湖區散步,夏春心伸著胳膊腿兒好一會兒,杭笑白進入正題,溫聲說:“心心,那天聽你說要離婚,想來勸勸你。”
夏春心舉著的胳膊停住,緩緩放下來雙手插兜,沉默不言語。
杭笑白是個自小就喜歡講道理的人,他有很多套邏輯和規則,每當她和喬燦燦做錯事時,他都會老師上身,把一條條道理掰開給她們講。
她們不想聽,他就老和尚念經一樣,敲木魚扯鞭子追著講。
湖邊有長椅,夏春心坐到長椅上,望著淺風拂過的湖麵長長歎息,“老師您勸吧。”
杭笑白也有預料夏春心這個態度,自小便如此麼,開得正燦爛的花,他一開始講道理,她這朵嬌豔的花兒就謝了。
坐到她身邊,杭笑白也望著微風泛起漣漪的湖麵,溫聲說:“心心,我是覺得,他是你孩子的父親,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那天他身邊雖然站著吳笑妍,但他們沒有什麼肢體接觸,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離婚之前有好好聊過嗎?”
夏春心剛和祁漾通過視頻,試圖好好聊過,可結果不儘人意。
夏春心認真說: “小白,離婚這件事的關鍵不在於是否有誤會,在於他這三個月的態度。他對我冷暴力了三個月,不理不睬三個月,見麵時也不是冷淡,而是冷漠。小白,無論是否我誤會了,或是他有什麼不得已理由,他這個態度,都是我無法再接受的。”
她也不是衝動的人,對這個決定是仔細衡量過的,倘若將冷暴力換成動手的家暴,一次家暴就已足夠,若是他好聲好氣來求她,跪下來求她,她原諒他了,之後還會有第二次家暴。
或許他和女人糾纏不清有誤會,或許他沒能信守她最在意的承諾是他有苦衷,暫當這些不是離婚理由,單是他這樣冷暴力的態度,就足夠讓她下定決心離婚,不然還等著她原諒他,過幾個月後,他再對她第二次冷暴力嗎?
而且祁漾似乎也沒有道歉的意思。
歸根究底,還是祁漾對她不好,早已沒了曾經的感情和甜蜜。
在夏春心看來,女人哪怕仍深愛丈夫,但丈夫待她不好,女人也應選擇灑脫離開,而不是委屈自己、繼續在婚姻裡當弱者委曲求全。
“小白,”夏春心說話時,在空中嗬出白霧,聲音是冷靜和平靜的,“我已決定,你真不用勸我。”
杭笑白真的不希望夏春心離婚,在他的觀念裡,夏春心當初結婚,一定是很愛那個男人,他私心希望他們之間有誤會,然後誤會解除,夏春心懷孕生子,一家三口繼續幸福下去。
杭笑白轉而換了個問題,“你們當初是怎麼認識的?有段故事吧?”
夏春心知道杭笑白還想勸,失笑著點頭,“肯定有啊,但現在不想和你說。”
“他曾經對你很好。”
“是特彆好,”夏春心談起這件事,不否認祁漾曾經的好,但是聲音變得越來越輕,“特彆好,好到讓我心甘情願嫁給他,和他在那個小房子裡過日子。也是因為曾經太好了,所以曾被他捧到雲端的我,現在被他摔到了地上。”
“很疼,很疼。”她說。
龍湖彆墅是環湖而建,一座三層彆墅的落地窗前,祁漾身穿筆挺深灰西裝,左手插兜,右手執一杯黑咖啡,正遙遙地望著坐在長椅上兩個人的背影。
不知道他已經站了多久,本是熱氣騰騰的咖啡,已經不再飄熱氣,咖啡逐漸冷卻變涼,上麵飄出一層如冰霜的白沫。
祁漾唇角抿直如尺,呼吸緩慢而沉,圓鏡片裡的雙眸沒有任何溫度,同時後槽牙繃著。
夏春心一身灰黑色運動服,戴著一隻小紅帽子,她身邊的杭笑白也是一套灰黑色運動服,杭笑白一直側身望著她,兩個人相談甚歡,他甚至能看到兩個人說話時嗬出的白霧冷氣。
偶爾夏春心肩膀顫抖,側臉時的表情是牽著嘴角,被杭笑白逗笑,她在笑。
高促這時走過來,在祁漾身後道:“祁總,十點有個視頻會議,我給您改成下午兩點了。”
“不用改,”祁漾轉身下樓,“就十點,現在去公司。”
高促的小眼睛頓時眨巴個不停。
不是說今天十點要去民政局離婚的嗎?
祁漾走到樓梯口時忽然停下,再次轉身望向落地窗外,眸子黑如墨潭。
三層樓高,距離窗口遠,已看不到樓下湖邊的兩個人,但那兩個指腹為婚說笑的人影仍在他眼前晃動,無間親密。
祁漾猛地抬手,一隻咖啡杯向窗戶上砸去。
清脆一聲響,咖啡杯四分五裂遍地碎片,黑色咖啡沿著玻璃窗往下滴落,液體落到地上,一團黑。
窗外樹梢上的鳥兒,撲閃著翅膀,啁啾著叫著飛走了。
杭笑白對夏春心的勸說一點作用都沒有,夏春心是做了決定就十匹馬都拉不回,並且擅長快刀斬亂麻。
九點五十,她帶著離婚律師一起到達民政局。離婚律師帶了多份離婚方案,同時包裡有便攜打印機,便於隨時修改。
她和祁漾倆人在結婚前做的準備很多,財產都是婚前的,戶口本都是遷了兩次才遷到瑤安市,房子也是租的,除了她曾經給祁漾買的一輛八萬塊還首付兩萬四的大眾車外,就沒什麼大額共同財產,就連各自公司注冊也不是寫的兩個人名。
不管怎樣,帶了律師來,希望今天能把這婚離了。
夏春心等到十點,卻不見祁漾蹤影,心想大概堵車,夏春心又等了祁漾十五分鐘,祁漾仍未出現。
夏春心忽然就有種祁漾今天不回來的直覺,立刻給祁漾打電話。
接著電話另邊就響起機械的女人播報聲,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離婚還被祁漾放鴿子?!
離婚啊!祁漾居然離婚還放鴿子?!
夏春心立刻給井斯年,給劉帥,給汽修廠打電話,得到的結果都是不清楚。
夏春心深深閉上眼,當真沒想到他最後一次的承諾的也是放屁。
暗罵了句王八蛋,掘地三尺也要把這王八蛋找出來,同時勸告自己長記性,以後都不要再相信祁漾的任何承諾。
一早上沒吃飯,還被祁漾耍,夏春心在車上吃了金燕妮一早給她帶的保溫早餐,又打了兩個電話,直奔祁漾的汽修廠。
在這瑤安市,夏春心隻知道這汽修廠能找到祁漾。
夏春心到的同時,兩輛挖掘機也剛好達到,夏春心腳踩運動鞋,步伐利落,直奔門口玩手機的劉帥,“小劉,把你師父叫出來。”
劉帥剛才接電話撒謊的時候就心驚膽戰,現在看到夫人氣勢洶洶地過來,就更慌了。
“嫂,嫂子,你怎麼來了?”
夏春心下巴微揚,“把祁漾叫出來,不出來我就砸車。”
劉帥忙道:“嫂子,您可彆亂來啊,這車可都是廠子的啊,不是祁哥的啊。”
夏春心沒說話,氣勢高揚地直接走進廠子。
拐了個彎,她看到一輛八百萬的車正停在裡麵,她轉頭看金燕妮,“查查這車牌號的車主是誰。”
夏春心在進來的瞬間,廠子裡麵的人就已經全部停下手裡的活。
夏春心之前也來過,但都是站在外麵沒進來過,每次她都能一眼看到劉帥,都是跟劉帥說話,沒有多少人知道她是祁漾的老婆,這三年隻被吩咐過如果有人來問“祁漾在哪”,就給劉帥打電話。
此時進來的夏春心,皮膚白皙麵容紅潤,那眼睛鼻子嘴巴生得也太好了,漂亮的眼睛裡波光流轉,眸光水亮閃著光芒,粉潤唇角輕翹銜著笑,五官組合在一起美得令人驚豔,這可真是美女啊。
而更絕的是美女明明在生氣,反而更多了美人韻味,生氣中的美人竟是更美了,實在難以移開視線,眾人紛紛圍觀望著她。
夏春心腰疼,回車裡找了個靠墊,懶洋洋地坐在汽修廠中央的椅子上,優哉遊哉地輕翹二郎腿,手指在腿上慢悠悠地敲著,再次問劉帥,“祁總呢?”
劉帥也在打電話,捂著嘴,聲音很小,明顯在請示對方,打完電話後衝夏春心搖頭,“嫂子,我真不知道祁總在哪。”
劉帥緊張到都說漏了嘴,連忙捂住嘴,後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夏春心點點頭,眉眼間沒有生氣的勁兒,也沒有要搶劉帥手機看他剛才跟誰通話的意思,渾身隻有種閒散的慵懶勁兒,她對金燕妮招手,“叫挖掘機開進來。”
劉帥:“???”
汽修廠大門很寬很高,挖掘機完全能進來。
高分貝的挖掘機開進來,它前麵有個重量級大爪子,砸車正好。
金燕妮通完電話,回來走到夏春心麵前,“車主是井斯年。”
井斯年的車,毫無疑問便是祁漾的車。
夏春心緩緩頷首,而後輕啟朱唇,淡淡一個字,“砸。”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