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2 / 2)

重生後渣夫變了 手丁子 9392 字 10個月前

阿兄騙沈雲亭,讓他養好身子明日再來,這是場持久消耗戰,千萬彆先把自己耗沒了。

可他聰明,一點也不肯上當。

隻守在她屋門口,寸步不離。

直到嘉禾從門內開口道:“沈雲亭,我想吃餃子,要你親手包的。”

時隔多日嘉禾同他說的第一句話,沈雲亭眼眶染上了紅,他明白是嘉禾想騙他走。

可他答:“好,我這就去。”

“你等我回來。”他向她祈求道,明知道她不會等他回來。

可他答應過要縱著嘉禾。

程景玄輕歎了聲,上前扶著病中的沈雲亭,親自送他回了太師府。

沈雲亭走了,嘉禾帶著行李上了停在後院側門的馬車,寂靜深夜,她悄然離開永寧侯府,朝京城城門而去。

沈雲亭回了太師府,終於脫了力倒在了正門前,昏沉不醒。

嘉禾獨自拿著行李坐在馬車裡,寂靜深夜,隻能聽見馬車車軲轆在不平的路麵上滾動的聲音。

她回想自己與沈雲亭在一起那段長長歲月裡,曾有很多次機會能夠擺脫他,為什麼那時候總也沒有離開他?

因為她同沈雲亭在一起的日子,不全是壞的,他們也有過相依歡愉的時候。每次想脫離他的時候,總會在最難過的時候,想起他曾經的好。為了那一點好,又開始心軟給自己希望。

她緊了緊手裡的包袱,心想程嘉禾真不是個堅強的人。

嘉禾撩開馬車車窗朝外看去,繁星夜色之下,街巷空無一人,馬車穿過東街,約走了兩個時辰,天亮前到了城門口。

晨曦微露,嘉禾在城門前遇見了熟悉的人。

銀朱坐在太傅府馬車上,猛烈的風不停吹開馬車車簾。嘉禾透過車窗望見了銀朱。

前些日子太子下了令,命銀朱傷勢恢複便即刻離開京城,永遠不得回京。

此時此刻,她應是正好要離京。此一彆,再也無法回到生養她的土地。

銀朱麵上纏著一塊紗布,將她被火燒毀的側臉遮了起來,隱約可見她從前明麗的容貌。

烈烈風吹過她纏在臉上的頭紗,嘉禾瞥見她脖頸上被繩索纏繞過的紅痕,那紅痕直至頸後。

銀朱尋過死了。

也是,像她這般驕傲的性子,寧可死了也不願意同現在這般在這世上渾渾噩噩渡日。

嘉禾恍惚間想起第二世的那場宮變裡,寧願困死在東宮死得驕傲,也不要苟活下來給她爹丟人的銀朱。

——“出去了又能怎樣?廢帝遺孀任人踐踏,一輩子聽著彆人的嘲笑聲。死在這倒好了,前朝東宮的江良娣,這個名頭不會太給我爹爹丟臉。”

隔世的話,言猶在耳。

銀朱,善惡難辨矛盾之人。

嘉禾不會原諒她從前做過的惡,也不會覺得她有如今這樣的下場很可憐。

隻有句話,隔了一世,想告訴她。

“銀朱。”嘉禾出聲喚她。

銀朱循聲朝嘉禾望來,往日靈動的上挑鳳眼似一潭死水。她知道自己愧對程嘉禾也愧對自己,可她不能認輸低頭,低下頭眼淚會掉。

銀朱看見嘉禾伸手指了指前方,而後聽見嘉禾大聲朝她說了句話。

“向前看。”嘉禾道,“銀朱,向前看。”

沒有人比她更有資格對銀朱說這句話。

她死過,在絕望中死去,也絕望地去尋過死。曾經懦弱,無能,沒有勇氣去麵對慘淡的一切。

再到一步一步從深淵站出來,告訴自己要堅強一點,用力掙紮著想好好活著。

這普通又殘酷的人生,難以改變,無法逃避、推脫、無視,隻屬於她自己。沒有人能代替她活著,所以才要為自己好好活著。

向前看。

她對銀朱說,也對自己說。

銀朱怔住,望了眼嘉禾,側過頭不再看嘉禾,卻不知怎地想起了她爹爹。

她的爹爹一向最在乎名聲和官位,她惹出了禍事,爹爹為了不拖累他帝師嚴父的名聲,不顧她身體未愈將她關在了祠堂。

“我錯了,爹爹。”她從祠堂狹小的氣窗向站在祠堂外的爹爹示弱,想從爹爹那求一點安慰。

卻隻得了爹爹一句:“的確錯得離譜,要使壞就壞徹底,不夠壞,還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用。”

阿娘去的早,爹爹因阿娘難產之故,並不怎麼喜歡她。她羨慕彆人家的孩子有爹疼,尤其羨慕程嘉禾。羨慕她能騎在永寧侯脖子上,而自己連爹爹一句疼人的話也得不到。

她記得小時候她作詩得了第一,爹爹頭一回誇了她,誇她有本事,不愧是他的女兒。

從小到大她做什麼都要爭第一,為的便是一句讓爹爹認可的話。

離家前一晚,她告訴爹爹,她努力去爭取,隻是為了成為爹爹的驕傲。

爹爹卻笑了:“有你這般不堪的女兒,你讓我驕傲?”

這句話摧毀了她,她尋了一根白綾想了斷,卻被奶娘救了下來。再醒來之時,她已經在馬車之上。

天亮了,城門緩緩打開,嘉禾和銀朱的馬車朝不同方向而行,遠離繁華京城。

嘉禾的話回蕩在銀朱耳邊。

向前看。

銀朱掀開馬車車簾緩緩朝前看去,前方是無儘的荒原。滾燙的眼淚從她眼眶奪出,頃刻間沾濕了臉頰。

她的人生之路還未走完。

嘉禾的馬車與銀朱背道而馳,深秋烈風吹開馬車車簾,她抬眼看向遼闊荒原與天相接之處初升起的太陽。

暖光烘照在她側臉,她濕了眼眶輕笑了聲。明日依舊,邁向新的征程。

*

京城太師府,時隔兩日,沈雲亭從臥房榻上醒來。屋裡散著濃重的藥味,白子墨看向他:“你醒了。”

沈雲亭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起身穿上鞋履朝門外走去。

白子墨攔著他問:“你去做什麼?”

沈雲亭低頭,淩亂的發貼在他臉頰兩側,道:“她說要吃餃子,我馬上去做。”

白子墨側過頭不忍看他,歎氣道:“彆做了,用不著了,她走了。”

沈雲亭慘淡一笑:“走了?”

白子墨道:“她已離京兩日,你追不上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