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震驚與猜疑過後,驗證了消息真實性的諸位國王,所生出的共同想法,便是儘快在自己王國中也培養出聖域強者。
否則,就會在權力的鬥爭中受製於人。
麵對烈陽鬥獅的提問,特蕾莎輕輕頷首,歎息道:
“本國之中,最有望晉升聖域的,當屬葉芝,但他分身乏術,專心修煉就難免不問政事,而我又需要他的輔佐,需要他來抵禦北部邊疆的外敵,需要他……為我取得一場國與國之間的勝利。”
“聽上去,葉芝還挺忙的。”烈陽鬥獅說道。
“所以,我有時會痛恨自己的無能,遺憾自己無法像父皇那樣親自征戰。”特蕾莎眼眸閃爍,掠過一絲哀傷,“如果父皇還活著……他一定能夠成為金獅王國首位聖域,而不像我,凡事都需要仰仗他人……”
烈陽鬥獅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
“特蕾莎,看著我。”
年輕女王不解地抬頭,望著從開國大帝時代就一直存活至今的皇級魔獸,隻聽烈陽鬥獅教誨道:
“這世上,並不是隻有麵麵俱到的人,才有資格成為王者。”
“懂得依靠他人,擅於發揮他人能力的,同樣有成王的資格。”
“你知道自己的短處,這就已經勝過許多人,而你要做的,就是發揮自己的長處,識人、知人、用人,用你的人格魅力統領他們。”
“王的理念有許多條,而識人用人,這也是成為賢王的道路……所以,與其懷疑自己,不如驅使像葉芝這樣的人才。”
烈陽鬥獅笑道:“堂堂藝術神選,不借助他的力量,實在太可惜了,不是嗎?”
特蕾莎的眼底流露出一絲微光,莞爾一笑,道:
“您說得對,彼此信任,總好過彼此猜疑。”
烈陽鬥獅微笑不語,眼神深邃。
能信任功高震主的公爵,這本已是賢王的器量。
而葉芝本身也是仁義大過野心的賢才,烈陽鬥獅與他有過接觸,這才會對特蕾莎如此建議。
作為開國神獸,烈陽鬥獅對金獅國內外的格局均有了解。
論起才能,特蕾莎遠不及大洋彼岸的‘太陽王’路易斯。
那是四歲登基,對於攝政大臣們的交替冷眼旁觀,二十歲就立刻將一切大權在握,將君主集權推至高峰的英主。
即便是當年的獅心王,麵對小他幾十歲的‘太陽王’,也是喟歎不已。
可是,特蕾莎根本不必親自與路易斯角逐……她的麾下,同樣有著不世出的英雄人物。
一如當年靠著一己之力,在百年戰爭中扶持羅蘭王登基的聖女。
即將到來的騎士大會,就是忍冬花公爵,為新王特蕾莎,在異國大陸,揚名立威的契機!
“葉芝本身也是聖域法師坎德拉的學生,他背後有著法師公會的影子,各國君王都會敬他三分。”
烈陽鬥獅道:“隻要能夠善用這號人物……身為君主,就已成功大半。”
坎德拉晉升聖域,大大提高了法師公會在中庭大陸的地位,連帶著葉芝,統戰價值也獲得提升。
但是教廷絕不會坐視不理,作為與法師公會競爭近千年的龐然巨物,它的底蘊也注定了很快就能培養出新的聖域強者。
“我想,我們與其參與大陸上的紛爭,不如將目光放在寥廓的大海上。”
特蕾莎正色道:“冰海王國傳來的消息,世界儘頭的霧牆已經消失,那霧牆之外的世界,很可能決定新時代的格局……我們必須搶在其他王國跟進之前,將賭注押在大海之上!”
烈陽鬥獅不置可否。
它是從弗雷德大帝的騎士時代,一路戰鬥至今的護國戰獸。
按照它的想法,跨海征戰羅蘭王國,遵循當年跨海征服金獅的‘征服王’路線,這才是正道。
海洋?那些隻是海盜蠻子待的地方,曆史,已經驗證了海盜終將消失!
但畢竟特蕾莎才是國王,烈陽鬥獅悶聲道:
“你是國王,遵循你的意誌。”
特蕾莎微微一笑,柔聲安撫情緒,道:
“我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需要仰仗您的指導。”
烈陽鬥獅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隱隱覺察到一絲不對勁。
這是把我教她的馭人手段,轉頭又用到我頭上了?
“陛下,忍冬花公爵求見!”侍女恭聲道。
特蕾莎的眼睛流露光亮,輕聲道:“請他進來。”
會客廳中。
金碧輝煌的吊燈散發柔和光亮。
高背椅上,特蕾莎衣著華貴的紫色長袍,金發如瀑布般垂落,頭頂寶石冠冕,優雅高貴。
葉芝身披深紅色的公爵長袍,緩步走進,微微低頭,敬意而又從容,道:“參見陛下。”
“無須多禮。”
特蕾莎女王嗓音悅耳清脆,頷首示意葉芝在她身前落座,含著笑意,道:
“公爵這趟前來,所為何事?”
“回陛下,我近日打算出訪一趟盧西亞大公國,特地向您稟告。”
特蕾莎眼底掠過一絲訝異:“盧西亞大公國是選帝侯的領地,為何忽然想到要前去那裡?”
“羅蘭騎士大會在即,而我的戰技遲遲未有提升。”葉芝半真半假,道,“您知道,我擅長月光法術,而盧西亞大公國又是月光教派的所在地,我想前往那裡,或許會有所收獲。”
窗外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簾灑進來,為高背椅上的年輕女王鍍上一層金色光輝,她的氣度相較從前更加威嚴,目光依舊溫暖而柔和。
王國內的二把手公爵,忽然要去帝國選帝侯的領地,難免遭受猜疑。
但特蕾莎想起烈陽鬥獅方才的話語,微微一笑,溫柔道:
“既是如此,公爵閣下,但去無妨,請為月光教派捎去我的善意。”
葉芝抬眸,與特蕾莎對望,無言間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
彼此不過問,彼此忠誠。
這種心有靈犀的感覺,一時間讓葉芝有些恍惚,仿佛眼前坐著的是那器量非凡的遲暮雄獅。
轉眼間,特蕾莎的輕聲呼喚,讓葉芝收回了心神。
“留下來與我共進晚餐吧,公爵閣下。”特蕾莎輕聲道。
“多謝陛下。”葉芝微微一笑,道,“我就恭敬從命。”
僅葉芝與特蕾莎兩人,不似君臣,更像朋友之間,度過了親密而和諧的晚宴時光。
當晚,葉芝就以忍冬花公爵的名義,派人向選帝侯‘伯努瓦公爵’發去了訪問信。
同時,葉芝向月光聖女席琳傳訊,表示自己即將到訪盧西亞大公國。
然而。
出乎葉芝意料,竟從席琳處得到一則噩耗。
短訊術交流中,席琳語氣低落,道:
“您出訪盧西亞大公國,不勝榮幸,但公國境內疫病橫行,不建議您近期出訪……”
“疫病?是哪種疫病?”
“初步判斷,是鼠疫,已經感染了數萬平民,月光教派派出治療的祭司中,也有感染鼠疫者……這種疫病烈性極強,即便是超凡者也會中招。”
鼠疫!
聽到這凶神惡煞的名字,葉芝的背後一陣惡寒。
比起鼠疫,這種疫病有個更加廣為人知的名字。
黑死病。
曾在中世紀造成三分之一的人口減員,奪走數千萬人的性命!
而在神庭大陸的兩百多年前,同樣有黑死病橫行,被視作是「瘟疫之主」降下的詛咒。
也正是因為黑死病激化了社會矛盾,人們將矛頭對準女巫,認為女巫是引發這些災難的元凶,間接引發持續百年的獵巫運動。
哪怕身懷青春女神的賜福,無視疫病,但當葉芝聽到這凶名顯赫的病名,仍舊不可避免地心中打鼓。
可是,這趟月光教派,卻是非去不可。
要不然,騎士大會上隻能使用暗夜戰技,這和自爆身份沒有區彆!
深吸一口氣,葉芝定了定心神。
六環大師是不可能遭受疫病的,除非是瘟疫之主親自施加的詛咒。
葉芝就曾目睹擁有五環實力的薩福克公爵,因為不堪忍受疫病帶來的痛苦,投靠血族,以吸血鬼的血液來削減疫病的折磨。
“有查明這場疫病的成因嗎?”葉芝問道。
席琳苦澀道:“不是由細菌導致的傳染病,而應該是某種詛咒,否則不可能連超凡者都中招……至於這種詛咒的來源,我們仍在排查。”
說著,席琳輕輕歎了一口氣。
“倘若聖節到來之前,仍未解除詛咒,那就隻能仰仗月神降下神跡……”
葉芝嘶了一口冷氣。
最不願看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中庭大陸已經有了對細菌學的了解,這種處在創造領域中的微觀存在,還能夠被死靈法師所運用,成為‘致疫射線’等法術的能量來源。
而疫病詛咒,比起疫病要可怕百倍,其背後,極有可能是百年前肆虐整座大陸的【瘟疫之主】!
哪怕是在原作中,瘟疫之主的情報也是少之又少,玩家初步推斷,其擁有強大神力,是和月亮女神、暗夜女神同等位格的存在。
倘若盧森堡大公國的這場疫病,當真是由瘟疫之主降下,那麼真如席琳所說,隻有月光女神的神跡,才能解救這場危機……
可是,疫病橫行,為什麼偏偏在神選儀式即將到來的時候?
葉芝眉頭緊皺,總覺得事情過於巧合。
不管怎樣,還是得親自前往調查,將月光神選的資格拿到手!
“醫護騎士團也派人來盧西亞大公國了。”席琳低聲說,“現在我的父親和教派長老,每天都愁的焦頭爛額,也沒有餘力再招待公爵閣下……”
“不必招待。”
葉芝想了個借口,道:
“我曾受我的老師所托,追查瘟疫之主的行蹤,而我本身也擅長醫術,這趟前來月光教派,應該也能給你提供一些幫助。”
席琳愣了片刻,語氣驚喜:“您的老師……您是說……”
坎德拉成就聖域之事,在頂尖勢力之間已經人儘皆知。
忍冬花公爵是坎德拉的學生,這點也不再是秘密。
葉芝的來意有理有據,甚至讓席琳看到了度過危機的一線曙光!
傳訊另一頭,席琳深吸一口氣,克製住激動與欣喜,冷靜下來,道:
“所以,您是懷疑盧西亞大公國的這場疫病,會和傳說中的瘟疫之主有關?”
聽見席琳深信不疑的語氣。
葉芝暗道,聖域的名頭還是好用,隻能委屈坎德拉老師再背一下鍋了!
“是的,我的老師曾調查兩百多年前的黑死病,發現黑死病雖然已經結束,但未完全消失,其公認的源頭,瘟疫之主,仍舊存在。”葉芝道,“所以請你放心,我這趟前來,自有打算。”
“如果您真能解決這場疫病……我……不知道該怎樣感激您……”
席琳感動道:“總之…您到來之時,我會親自帶人迎接!”
定下行程。
葉芝返回劍冬堡,和阿克斯、格蕾轉述了盧西亞大公國目前的危情。
但眾人仍舊一致表示前往。
“使徒之上,還存在天啟四騎士,其名為饑荒、瘟疫、戰爭、死亡……”
葉芝心中生起不妙的聯想,搖了搖頭,喃喃道:
“但願是我推斷出錯……”
很快,葉芝又調整好心態,暗道:
“黛西說好會現身,大不了到時候抱她大腿。”
身為迷霧神選,打不過就搖自家女神,這很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