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黑暗中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臉色, 但白嚶嚶還是明顯感受到耿欲和步時昴的呼吸同時沉重了起來。
白嚶嚶慢吞吞開口:“是嗎?你也是在這家醫院檢測原型的?”
鐘遲遲:“是啊,我聽我家裡人說,我檢測的那時候是冬天臘月, 醫院裡都沒有幾個人。”
白嚶嚶捏緊手裡的麵包,語氣莫名道:“那還真是巧了,我檢測的時候也是臘月去的。”
鐘遲遲:“可咱們檢測的年份不一樣吧?”
步時昴驟然鬆了一口, “對, 對啊,你們兩個年紀都不一樣,鐘遲遲的年紀要大一些。”
白嚶嚶心知是怎麼一回事兒, 卻也故意放鬆了一口氣。
“我出生在那家醫院裡, 就直接在那裡做了檢測, 大概是2121年。”
鐘遲遲下意識道:“我也是2121年……”
“草!”步時昴忍不住罵了一聲,“你怎麼會這個年份去檢測?”
鐘遲遲坦蕩道:“因為我出生在山村裡, 那地方沒有條件做檢測,等我稍微大了些, 家裡人才帶我去大醫院去做檢測。”
白嚶嚶拚命揉搓著麵包的包裝袋,“嘩啦嘩啦”的聲響讓在場每個人的神經都繃緊了。
耿欲:“即便是同年同月,也不一定是同一天吧?”
雖然是這樣說的, 但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耿欲瞥了一眼洞穴的角落,那裡重新亮起無人機的綠燈。
這些無人機攝像頭就像是嗅到了腐肉的蒼蠅似的,又湊了過來。
“咳……”耿欲想要打斷兩人的交談。
白嚶嚶可是好不容易把劇情推進到這裡了, 哪裡能允許耿欲打斷。
她立刻追問道:“2121年十二月幾日?”
鐘遲遲在黑暗中沉默了一會兒, 緩緩道:“十二月十二日。”
白嚶嚶屏息。
洞穴陷入一片沉默的黑暗。
“說話啊!”步時昴實在是忍不住了,“你們兩個該不會真的是同年同月同日去做的檢測,拿的檢測結果吧?”
白嚶嚶輕輕“嗯”了一聲。
“可是……檢測結果上寫的確實是我的名字,檢測結果是蜜獾。”
鐘遲遲:“我的檢測結果上寫的也是我的名字, 說我的原型是倉鼠。”
步時昴抱著手,“難道是醫院搞錯了檢測結果?”
“話說,鐘遲遲你還真有些像蜜獾。”
“蜜獾不就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又莽撞的性子嘛。”
鐘遲遲:“算了,談這個沒有意思,也不可能兩個人的結果都搞錯了。”
“怎麼不可能!”白嚶嚶陡然抬高聲音,“如果醫院真的把咱們兩個的檢驗結果搞錯了呢?如果本是倉鼠的我被誤當作蜜獾這麼多年,而你原本是蜜獾,卻被當作倉鼠,我……你……”
她聲音哽咽。
在場的其他三人全都被她這聲哽咽麻了抓。
步時昴“蹭”的一下跳了起來,“這,這本來就不是你的問題啊,要怪就怪青龍公司,我早就看他們公司不順眼了。”
耿欲:“也許事情的真相並不像你想的那樣,還有你,步時昴!”
耿欲怒斥道:“你非得說鐘遲遲像蜜獾做什麼?鐘遲遲哪裡像了?我還說鐘遲遲像橫衝直撞的野豬呢。”
鐘遲遲:“嘿!”
她簡直被氣笑了。
要安慰白嚶嚶也不能這麼編排她吧?這個狗男人就是想要在白嚶嚶麵前拉低她的印象分。
鐘遲遲原本想要說出來的,可聽到白嚶嚶隱忍的哽咽聲,一直直來直往的她頭一次有了停住的想法。
她沉默一會兒,緩緩道:“你看,我都沒有贏過你,怎麼可能是蜜獾?”
白嚶嚶默默圈住自己,無精打采地“唧”了一聲。
她剛剛並不是哽咽啊,而是吃麵包時不小心噎了一下,算、算了……說出來就更尷尬了。
鐘遲遲:“步時昴,都怨你,你沒事瞎說什麼!”
“哈?”
步時昴不可置信地在黑暗中指了指自己。
怎麼都怪他了?
為什麼鍋全都讓他背啊!
步時昴剛想到反駁幾句,一想到身邊的白嚶嚶,咬著牙根,默默忍了下來。
算了,像他這麼大度的人根本不在意這兩句陷害的話。
步時昴含糊道:“是啦,是啦,是我說錯了,白嚶嚶,你不要再想東想西了,快點吃東西吧。”
白嚶嚶:“不行,我出去以後一定要找那家醫院問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哼,鐘遲遲你也不必如此,你是蜜獾就是蜜獾唄,我把我之前享受的都還給你,我可不會占你一丁點便宜。”
嘴上這樣說著,白嚶嚶一拳錘下了屁股下的石頭上,“可惡!”
拳頭砸在石頭上,石頭倒是紋絲不動,白嚶嚶卻疼的淚水漣漣。
她默默將紅腫的手掌伸到嘴邊,一陣猛吹。
她吹了一會兒,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從她兩邊偷偷爬了過來,纏在她的手臂上。
這個觸感……這個溫度……
這是老虎和豹子的尾巴呀!
白嚶嚶眼睛頓時一亮。
可坐在她兩邊的耿欲和步時昴卻一個比一個會裝,兩人都沒有說什麼,隻偷偷探過尾巴來安慰她。
這個安慰也太棒了!
白嚶嚶一左一右,抱住兩根毛茸茸的尾巴,簡直覺得自己享儘了齊人之福。
隻要有毛茸茸,就算是以後去溜大街也值了!
毛茸茸的尾巴實在太好摸了,還暖和,她抱著抱著就忍不住睡了過去。
在她呼吸平穩的刹那,黑暗中的三人同時屏住了呼吸,就好像同她一起睡了過去。
……
白嚶嚶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踹在了衣服兜裡,身上還蓋著一條手帕。
透過兜兜上方的縫隙可以看到景色一直在倒退。
她這是又在睡覺的時候被他們帶著走了嗎?
他們都醒的好早,難道他們都不困的嗎?
真不愧是一群龍精虎猛的猛獸啊。
白嚶嚶不由地對他們由衷地產生了敬佩之情。
她翻起身,扒拉著鐘遲遲的兜兜想要往上爬。
鐘遲遲似乎察覺到什麼,低頭看來。
“醒了啊?”鐘遲遲颯爽一笑,“剛好雨停了,我們就準備趕一段路,餓了嗎?我在林子裡采了一些果子。”
她將白嚶嚶從口袋裡逃了出來,一手捧著,另一隻手捏著一枚紅色的小果子塞進白嚶嚶的懷裡。
白嚶嚶呆愣愣地抱著果子,腦袋上還頂著一簇睡覺不老實而翹起的呆毛。
她懵懵地看著鐘遲遲,下意識抬起頭,鼻尖兒在紅果子上嗅了嗅。
她用力探出鼻子嗅東西的模樣顯得機警又懵懂。
鐘遲遲隻覺得心裡麵像是塞進了一個小倉鼠,這個小倉鼠在心中莽莽撞撞地闖來闖去,還東麵嗅嗅,西邊聞聞,讓她的心口總是發癢。
鐘遲遲:“放心吧,這是可以食用的野山棗,之前我在老家的鄉間經常見到,沒想到這裡的山林也有。”
白嚶嚶自然信得過原書蓋過章的女主人品,況且鐘遲遲此人根本不屑於說謊,她莽撞又真誠。
白嚶嚶張開嘴,用門牙慢慢磕著山棗的皮,一點點吃下這枚野果。
鐘遲遲選的這枚野山棗酸酸甜甜的,早上吃格外開胃,也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白嚶嚶笑眯眯地看著鐘遲遲,雖然沒有辦法說出口,但她在心裡默默道謝。
鐘遲遲又遞來一枚,“慢點吃,我這裡還有不少。”
白嚶嚶接過野果,狀似不經意地用自己的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指尖。
鐘遲遲微怔。
白嚶嚶看著她,歪了一下腦袋,指尖又蹭了回去。
鐘遲遲瞪大眼睛,心中忍不住一陣狂跳。
好,好讓人心動啊!
鐘遲遲不由得問道:“你剛剛是又在使用你的能力嗎?雖然你的原型是倉鼠,但你也可以照樣使用你的能力?”
白嚶嚶看了一眼慢慢湊近,想要搶新聞的無人機攝像頭。
她捧著紅色的果子,“什麼能力?我從始至終就沒有什麼能力,這些不過是大家的錯覺和腦補罷了。”
她從跟白大黃短暫的相處中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萬事不如自爆!
劇情老是不按照原計劃走怎麼辦?
自爆吧!
大家老是不討厭我,不認為我是反派怎麼辦?
自爆吧!
有些人老是不想著走劇情怎麼辦?
自爆吧!
自爆吧,自爆吧,她就不信了,她把自己所有不好的一麵都自爆出去,還會有人認為她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係統:【員工,你可真不容易啊。】
鐘遲遲聽了白嚶嚶的話,懷疑地皺眉道:“不對,你確實能夠操縱我們的情緒,這點……你總不能否認吧?”
白嚶嚶:“誰能操控情緒?青龍公司都沒有研究出來,我就能做到了嗎?”
“你們不過是見我太好看了,見色起意,才會忍不住心神搖曳。”白嚶嚶舉著紅果果,囂張地抖腿,隻不過現在她的腿太短了,小倉鼠的毛毛又太密,根本讓人看不出她是在抖腿。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像是被爆破了一般,展現出一片焦土般的安靜。
“胡、胡說!你可真是好不要臉!”
步時昴從臉頰到脖頸紅了一片,他惱羞成怒,大聲道:“誰會喜歡你啊!”
耿欲:“……”
鐘遲遲:“……”
哥們兒,她也沒說你喜歡她,你這麼一說不就相當於自爆了嘛!
耿欲:“咳,是這樣的……”
耿欲有心要轉移話題。
這個時候,鐘遲遲突然摸了摸下巴道:“哎,這麼說的話,你不就是萬人迷了,據我所知,校園內外被你控製心緒……啊,按你的說法是對你見色起意、心神搖曳的人可是有很多啊。”
白嚶嚶硬著頭皮繼續胡咧咧:“什麼?居然有這麼多人在肖想我嗎?”
她伸出倉鼠的小短手,撩了撩倉鼠頭上的毛毛,“唉,沒有辦法啊,誰讓我就是這般貌美如花,傾國傾城呢?”
她這副小嘚瑟的模樣簡直讓人又恨又愛。
鐘遲遲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她腦門兒一下。
白嚶嚶“啪嗒”一下被戳倒在她掌心裡。
白嚶嚶故意打滾兒放賴,“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你等著,我要你好看!哼哼……”
她奶聲奶氣凶人的模樣,也讓人忍不住心生歡喜。
鐘遲遲看得白團子在自己掌心裡滾來滾去,還故意露出小小的門牙來凶自己,隻恨不得將白嚶嚶從頭到腳rua上一百遍!
鐘遲遲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伸出了手。
白嚶嚶以為她又要按自己的額頭,立刻努力向上伸展,艱難地用小爪爪捂住了額頭。
鐘遲遲的手指懸停在半空。
白嚶嚶露出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嘿,你按不到……唔……”
鐘遲遲伸出手,一下子掐住了白嚶嚶厚實又肥嘟嘟的臉頰。
白嚶嚶原本以為會疼的,可是……哎?居然一點也不痛。
係統:【可見臉皮是有多厚……咳咳,我的意思是說可見倉鼠的臉皮是有多厚。】
白嚶嚶怒瞪鐘遲遲。
鐘遲遲輕咳了一聲,“抱歉,我大概是對你見色起意了,因為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手了。”
白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