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剛剛過去,大多數人明顯還沒適應學生這個身份。以至於要交第一份英語作業時,班裡哀嚎遍野。
之所以大家這麼驚恐,主要是英語老師兼班主任第一堂課上就給他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此女戴穿著小西服套裝,A字裙包臀,頭發盤的一絲不苟。
她先是用全英文的課堂來了個下馬威,又在班會上約法三章,“我知道班上大部分人家境都不錯,但是我今天能站在這裡教你們,也不是一點背景都沒有。隻要你老實聽講,認真完成我布置下去的作業,就什麼事都沒有。千萬不要跟我對著乾,否則我懲罰學生的手段也很直接,你直接下去到操場跑到我喊停,校長來給你求情都沒用。”
這番冷硬無情的發言,震撼地全班啞口許久。鐵娘子(英語老師)根本不和學生開玩笑。就連各個小組長都親自挑選,全都是女生,被戲稱為娘家軍。
大課間有半個小時,逢寧身為娘家軍的主力之一,不得已從前頭開始收起作業。有人沒寫完,眼神暗示一下,她就大方地把自己的遞過去。她也不急,懶懶等他們抄完,再晃啊晃的,移動到下一排。
收到趙瀕臨那兒,兩個人都在奮筆疾書。
“喏。”她習慣性地抽出本作業丟到他桌上,“給,快點兒。”
江問翻了幾頁書,餘光掃了一眼,毫無情緒,“我不抄。”
逢寧略有意外。她嗯了一聲,往旁邊讓了讓,“那你寫吧,我先收後頭的。”
過了會,她折返。聲音悠悠響起,“你二段的時態和複數都錯了。”
江問筆一頓,在紙上懸空了一會。倒是趙瀕臨忙跟著搭話,熱絡得不行,“哎喲喂,逢老師,您也檢查一下我的唄。”
逢寧扯出個笑容,故意用嫌棄的語氣,“你嘛,交學費的話我考慮一下嘍。”
他們說的高興,江問用右手轉筆,筆帽掉到地上。他“啪”地放下筆,垂首去撿,餘光掃到地上的影子,頓了頓。
他下意識抬眼去瞧她,有一秒鐘的停滯,好像被按下了靜音鍵。
畫麵是無聲的,影子斜成一條線。逢寧懷裡抱著一遝作業本,和身後的光影交織,目光鎮靜平和,不遠不近地看他。
這個角度,江問需要仰視她。他們都還太小,少年的他隻是不由自主,本能地這樣去看著她。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仰視’這個動作即將會貫穿他的一生。
在漫長的以後,他也隻能這樣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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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趙瀕臨從汪劭口裡聽說了幾件逢寧的“光榮事跡”以後,就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好不容易跟逢寧講上話,他不由地就問了出來,“你初中剪自己頭發的事兒是真的嗎?”
逢寧神色不驚,淡定地說,“這你都知道?”
“聽彆人說的。”
“哦?我這麼有名嗎。”
趙瀕臨點點頭,他還想繼續搭話,瞥見江問的眼神,縮縮脖子,自動消聲。
晚上,逢寧洗完澡到教室自習。剛開學,離期中考試還遠,大家普遍沒什麼學習的動力。班上零零落落隻坐著十幾個人,還算清靜。
學了沒一會,不知道發生什麼,前頭有人開始狂歡,鬨哄哄的。
逢寧伏案在題海中奮戰,解完題目,擦掉草稿紙上寫錯的公式,一抬眼就看見趙瀕臨提著一個精致的紙盒走來。
她一怔,“哇,你今天過生?”
趙瀕臨扯掉綁成蝴蝶結的絲綢緞帶,“不算是。今天是我陰曆的生日,我一般不過,我媽事兒多,非給我整了個蛋糕來。”
“噢。”逢寧不大在意地點頭,繼續做下一題,“生日快樂。”
漸漸教室人多,熱鬨了起來。
一塊切成三角形的慕斯蛋糕擺在桌上,逢寧不明所以。
趙瀕臨故作淡定,“給你的。”
她不客氣叉了一小塊,喂到口裡,唔唔兩聲:“謝謝老板。”
旁邊有幾個男生,看到趙瀕臨繞過幾排桌椅,主動遞蛋糕給妹子,哦喲喲地一通亂叫。
趙瀕臨膚色是偏深的小麥色,還是掩蓋不住臉皮微微發紅,他暗罵了一聲操,又忍不住咧嘴笑。
大家都感覺出來了,趙瀕臨今晚不曉得哪根神經搭錯,十分活躍。上上下下地躥,不知道鬨給誰看。
“你今天很亢奮?”江問坐在自己位置上,倚著桌邊瞧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趙瀕臨有點窘,像被被戳中心事,大聲嚷嚷著什麼啊。
本來江問不愛吃甜的,被他們逼著,強行喂了一大口,膩地直反胃,“有喝的嗎?”
後方冒出一道聲音:“AD鈣奶喝不,我還有好幾瓶呢。”逢寧摸出一瓶,特彆自來熟,帶上吸管遞過去,“給你給你。”
江問沉默一會,反手接過來。
結果她不鬆手,他又拽了拽,沒拽動,扭頭惱道,“乾什麼?”
逢寧無聲地笑,故意逗他,“你力氣這麼小啊?”她靠的近,說話的熱氣拂到他耳際。
江問臉一沉,略微使勁。一來一去僵持著,倆人都不鬆開。
這古怪曖昧的一幕落到丟紙條的女生眼裡,她攥緊手中的筆,低下頭去。
裴淑柔剛進教室,就看到江問和一個人在搶東西。她走近兩步,站住,一下怔住了。
是個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