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買地 ◇
◎皇帝不愧是自古以來最渣的職業◎
鎮上最大的地主陳地主家要賣田了。
這消息傳出來的時候虞憐家剛種完大麥不到三五天。這些天虞憐全歇家裡了, 不時給自己拉拉筋骨,做做瑜伽,緩解身上的酸痛感, 連陳氏老太太關起屋子來都跟她一塊學。
陳地主是這個鎮上十裡八鄉最大的地主,他家土地幾乎在所有村落都有, 譬如上邑村至少有三分一的土地都是陳地主家的,村民自己的地少得可憐, 或者乾脆沒有,就跟地主佃租,六成給地主家,自個兒留四成, 還得交稅。
所以村民才會日子過得苦哈哈,平常豐年時候也僅夠吃喝, 一點銀兩都是省吃儉用下來拿去賣得來的。若是遇上年景不好的時候,一年就白乾了, 興許還要倒欠地主家租子和稅, 簡直就是大冤種。
也就去年給虞憐家做工,全村幾乎每戶都攢下一點銀子, 加上去年算得上風調雨順,沒鬨什麼天災, 這一年才稍稍好過起來。
按理來說,陳地主家土地這麼多, 隻要後輩不瞎揮霍, 基本一輩子衣食無憂, 在土地上躺贏了, 既然如此, 為什麼要賣地?
在農業生產力至上的社會, 土地才是普通階層人眼中寶貴的財富。
華三多笑道:“陳地主家兒子不爭氣,賭博欠了一屁股債,本來以為陳地主是要被這個敗家兒子給敗壞了,誰知道後麵又傳出來,說陳地主的閨女被皇帝看上,有幸承寵現在成了才人。”
虞憐:“……”
雖說陳地主家中有點小錢,但在上層人眼中跟普通老百姓也沒多大區彆,不過是一個鄉下地主,無品無階的平民,不說皇帝看不看得上,就是生得再貌美沒有那個渠道叫皇帝看見你也是白搭。
後來華三多說著自己從坊間聽來的小道消息,虞憐才知道,原來陳地主的小女兒生得貌美膚白,便使勁力氣,花費銀兩人脈愣是把小閨女送到貴妃娘娘身邊當了個小宮女。
這個貴妃就是李襄的姐姐,汝陽侯府的嫡女。
小丫頭趁著貴妃有孕時勾搭了皇帝,爬上了皇帝的床。大概在皇帝眼中自己海鮮盛宴吃多了,偶爾也想嘗嘗清粥白菜,彆有一番美感。
嘗完皇帝自個兒覺得滋味不錯,接連寵幸兩日,於是小丫頭一躍從宮女變成了才人,要知道在才人之前還有夫人等好幾個品級,也就是好幾級地跳。
於是陳地主家靠著閨女發達了,準備賣掉家產土地,舉家搬往京城,成為京城“新貴”。
虞憐:“這……”
首先李襄的貴妃姐姐是個明麵冤種沒錯了,但不排除是因為自己有孕在身又即將臨盆,皇後那邊也鬥得緊,乾脆樹立個靶子,還能讓皇帝對自己多一份愧疚,她也不虧。
其次,才人才多大品?按照本朝後妃的品級,除去不入品級的,才人也不過是剛剛入門有了品級,也就是按品級算,倒數第二位,最低是美人。
這位陳才人想必在後宮中也不過是墊底的存在,陳地主一家著急慌忙地準備賣地投奔“寵妃”閨女,不嫌太快太急?
後宮隨便哪個妃子動動手腳,恐怕那位陳才人就得被剁吧剁吧了喂後花園的花兒,趕著全家一塊投胎呢?
但仔細想想一個鄉下小地主沒什麼眼界,一心隻想跳躍階層,攀上京城的富貴氣,沒想那麼透澈,隻想趕緊抓緊這個機會,倒也不難理解。
莫說是小地主,便是一些小官巨富恐怕也很難抵擋住當皇帝“外戚”的誘惑。
這些都不乾虞憐的事,至多感慨一聲皇帝不愧是自古以來最渣的職業,再是原文中的男主也一樣,隨便一個女人就能搞上,屬實大玩家。
同時她也忽而意識到朝堂後宮的爭鬥越發的嚴峻緊迫,先前爹娘和李襄來信都有說過京城形勢,看來是真的,且情況比虞憐想象中的要嚴重得多。
最奇葩的是這位皇帝陛下難道沒有察覺他的朝堂後宮都快四分五裂了嗎?還有空在那玩女人?
還是他覺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玩帝王平衡術那套?
叫虞憐來看,那可拉倒吧,沒那份功力就老老實實治理國家,多給老百姓辦點實事,搞什麼帝王心術,早晚扯著□□。
她不免在心裡疑惑,這部小說其實到三皇子登基已經是結尾了,後邊結局的內容不多,難道走過了劇情在大結局之後,男主的智商就從主角變成主障?
華三多不知道短短時間,自己東家就想了這麼多,他笑著出謀劃策,“您不如趁此機會買點回來,以後甭管生意做得如何,總歸土地握在手上就多了一份保本兒,而且您那十畝地也不是好地,種不了果樹也種不了小麥,大麥能值啥?”
虞憐笑眯眯點頭,她正有此意。所以會用人能為自己省不少心,華三多不但能根據形式為自己著想,也能主動出謀劃策,更重要的是他窺見了自己的需求,一得知消息就立馬跑上門來通知消息。
虞憐怕陳地主家要賣地的消息傳出來會被人挑走好地,她趕緊回家拿了銀子,帶著華三多,又喊上竹影和公爹跑去了陳地主家。
這時陳地主家熱鬨得很,有得知他家閨女被皇帝寵幸,全家鹹魚翻身,上門送禮巴結來的,有得知他準備賣地舉家搬往京城來投機的。
虞憐就屬於投機這一波。
希望陳地主趕得緊,價格能稍微降一些,這次她不要差地了,隻管往上好的良田摟!
事實上,陳地主一家還真的急著賣地,他那不孝子欠了不少賭債,而那賭坊背景更是了不得,聽說是京城大官,他擔心不快點還上銀子,得罪了人家不說,把這件事也傳出去了,誤了他那個才人閨女的前程。
所以賣地一是籌錢還債,二是準備趕緊舉家搬到京城,以免夜長夢多,也能讓自家兒子戒了那賭博的癮。
但是他這一漏了心思,那些個奸商就拚命往死裡壓價,把那些地原本的市價至少壓了三四成,這哪成?一家人搬到京城不用置辦宅子,不用生活,不用幫襯宮裡的閨女?
哪哪都花錢,自然是不能讓這些奸商把價格壓太低了。偏偏這幾個奸商都是本地的地頭蛇,他們背地裡默認壓價,其他人便不敢出手買入,一時間一塊地也沒賣出去,全壓在手裡了。
虞憐走到門口,剛巧那些“奸商們”正從陳地主家被管家客客氣氣請出來,等人走遠了,虞憐方問:“聽聞陳地主家在賣田?”
老管家仔仔細細看她一眼,見女子蒙著麵紗也不難看出生得極美,隻怕自家進了宮的小姐也不如她十分之一二的姿色,但古怪的是她身邊跟著三個男子,像是都以她為首的,沒有一個男子開口,唯獨這貌美女子開口問詢。
“看什麼?”
大概是這中年管家盯著虞憐太久了,惹得她身後三個男人都不高興了。華三多覺得自己東家出身高貴,哪是這種凡夫俗子能輕易偷瞧的?竹影更是覺得自家少夫人被輕薄了,至於華詹骨子裡還是那個運籌帷幄的戰神侯爺,哪能容許自己的兒媳被外人用這種好奇探究的眼神盯著?
他側身一步,將管家的眼神擋住。
管家一愣,連忙回神,不敢再亂看,客客氣氣說道:“回客人的話,正是如此。”
虞憐視線被公爹魁梧的身軀擋住了,無奈歎口氣,隻好說道:“若是方便可否讓我們看下田地冊子?”
屬於陳地主家的田地,他們家自然是有做了登記,好供人挑選。
管家歎氣道:“客人看了也是白看,以李氏為首的幾家大戶瞄準了我主家的地,現在想賣也賣不出,若是你買了,興許還會惹上麻煩,況且……若不是賣給那幾家縣府也不讓過戶。”
這裡頭彎彎繞繞的地方可多了。陳家的根並非是本地的,他們家祖上是富商逃難到此地,趁著手中有些銀子置辦了大量的土地,跟那些土生土長的地頭蛇還是不同,連縣太爺都跟那幾乎串通一氣。
所以陳氏才這般渴望往上爬,渴望搭上一條大船,不惜把閨女送到宮裡盼著能被天子瞧中。
縣太爺也不想啊,他知道陳家閨女承了皇恩,雖然才人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後妃,但是難保沒個萬一,來日富貴了被回頭清算咋辦?
但是那幾個大戶說了,那就是一個貴妃娘娘的耙子,沒身份沒背景,也不知能得意幾天,她這會兒承了兩天寵,得罪了皇後貴妃還把後宮一票妃子都得罪了,自身都難保,就說後宮裡誰會把她放眼裡?
也就陳家眼界小,著急慌忙地就要投奔閨女,怕不是去收屍的。
縣太爺一想還真是,當年陳家祖上置辦了太多土地,連縣太爺都有些心動,若是能低價拿下,那可是巨大的利潤,再扣除契稅,今年府衙的賬麵也好看了。
虞憐微微皺眉,李氏恐怕幫她開了五家分店的加盟商李夫人那個李氏。
第92章 套路 ◇
◎(已修重看)公爹已經腦補了自己那個全世界最好的長子將來成了耙耳朵的模樣……◎
幾番思索, 虞憐改了口風,說聽聞陳地主家的千金小姐成了貴人,特來恭喜, 私下卻小聲說:“陳老爺有難臨頭不知,卻還在為此等小事煩惱?”
管家一聽, 整個人驚壞了,瞪大眼睛看過來, 卻看不見虞憐,因她被公爹華詹擋在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軀後麵。
管家:“……”他憋紅了臉,氣道:“您瞎說什麼呢,我們小姐成了宮裡才人, 得了聖寵,正是大喜臨門的時候, 哪來的難?”
三個男人也嚇了一跳,不明白虞憐在說什麼, 但他們很默契地沒開口詢問, 還故意板著臉,裝作確有其事的模樣。
虞憐笑道:“不若你將這話去告知你們家老爺, 我等便在此處等著。”
管家雖不明白虞憐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也被嚇住了, 加上虞憐和華詹一身貴氣,一看便不是尋常人, 隻思忖一息便說:“行, 那您等著。”
說完像是不敢得罪虞憐叫他們乾站在門口, 也可能怕他們走了, 還讓門房小廝帶他們進去等著。
等管家走了, 四人坐在裡頭, 華詹方才問兒媳道:“何意?”
虞憐含笑說:“一點雕蟲小技。“ 。”
“我無權無勢,來曆不明,若想見到陳老爺不容易,便是以買地的名義也不行,因為現在除了那幾家地也賣不出去,我若說有一策可替陳老爺解圍,興許也會以為我是個騙子,我嚇他一跳,先說他有大難,他一來生氣,二來慌亂不知何意,自會見我。”
這就是一點最簡單的心理學技巧,如同江湖算命騙子遇著一個人,先說你麵相不好、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讓你慌讓你怕,然後再騙你錢。
竹影一頭霧水,不明白啥意思,還覺得少夫人真聰明!
華三多華詹聽懂了:“……”
過了會兒,陳地主果真來了,腳步匆忙,滿頭大汗,一身肥肉也隨著匆忙的腳步微微顫顫的。
進門就氣得大喊:“哪個孫子,哪個王八羔子咒我大難?”
抬眸一見華詹皺著眉頭,一身氣勢,他邊上的年輕人更是配著長劍,登時不敢大聲了,後麵幾乎是囁喏著說:“幾位何人?”
華詹道:“凡人。”
陳地主:“……”
竹影噗嗤一聲笑出來,陳地主麵上掛不住了,進來一屁股坐下,“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不怕得罪我陳某人?”
虞憐怕公爹一張嘴把人氣中風,站出來笑著說:“陳老爺雖喜事臨門,但不知福禍相依,看似是喜事其實後患無窮,我和我爹今日上門本為買地,但聽說陳府的事後,便想日行一善。”
陳地主這才看到華詹身後的女子,果真如管家所說,比他小女兒不知道漂亮多少,這樣美麗的女子也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他雖眼界不高,也知道必有來頭,當下按下怒氣,道:“有屁……咳,有事說事,彆話裡有話,我聽不懂。”
虞憐這才感覺,陳地主本人真是鄉下暴發戶土地主的典範了,像是大字不識脖子上掛著金大鏈的土豪,這種人雖然粗俗,但比心眼一筐子的商人要好相處(忽悠)得多。
難怪被那幾個大戶吃得死死的。
她歎了口氣,還讓竹影去把門關上,惹得陳地主也緊張了起來。
虞憐頗有些交淺言深的意思,“我爹是舊時的東元侯,我是魏國公府的六姑娘。”
陳地主直接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虞憐輕笑一聲,純粹是被陳地主的糗樣逗樂的,繼續道:“我們雖如今落魄,但卻對那天底下最富貴的地方知之甚深,不忍見陳家出難,所以才想提點陳地主一二。”
陳地主早先有聽說過京城有戶貴人逃難來到這邊,聽說就叫什麼東元侯的,當時沒興趣,貶都貶了,還有結交的價值嗎?
何況聽說還是犯了大罪。
現在聽虞憐說她身邊那個男子便是什麼東元侯自是嚇了一大跳,又聽虞憐說自個兒是魏國公府的六姑娘,好家夥,魏國公府又是怎樣的門楣?
他想都不敢想。
當下顫抖地從地上起來,毫不遲疑便信了虞憐所說。
概因二人的樣貌氣質皆是出眾,這種鄉下小地方幾百年都沒來過這種人,人家至於來騙他?
既然話攤開了,陳地主慌亂之下也沒有隱瞞,直接問道:“你剛才一直在說我家有難,到底是什麼難?我女兒成了才人,深受天子寵愛,我們家眼看就要飛上枝頭,明明是喜事……”
虞憐:“你女兒成了宮裡才人單從這件事看自然是喜事,但你卻不知貴妃娘娘是什麼人,她出身汝陽侯府嫡女,在宮裡經營多年,又深受皇帝寵愛,如今快要誕下皇子了,卻叫一個小宮女在她宮裡截了胡,上了皇帝的床,不覺得蹊蹺?”
“那是我閨女生得好看……”然而這話卻在麵對虞憐的視線時弱了下來,論好看眼前這位更甚,他女兒與之比起來不過是路邊稍微好看些的小野花。
他也意識到不對勁,“您仔細說說?”
還未等虞憐開口,突然想起什麼,狐疑地看著虞憐等人,“你幫我有什麼目的?”
“你先說說你想要什麼。”陳地主再沒眼界也是經營多年的鄉下地主,自然知道無利不起早,無事不登門的鐵律,人家憑什麼來提點你?自然是有利可圖。
虞憐也坦率說:“聽聞陳地主家在賣地……”
陳地主一聽,便知道他們想要什麼了,但這也正是他頭疼的事。“縣令和那些人聯合起來逼我賤價賣地,隻要不是賣給他們其中一戶,那地就過戶不了,我就是有心給你也不行。”
虞憐笑道:“這事不難,你隻需以市價八成的價格賣給我,過戶的事情自然我去解決。另外兩成就當我幫你的報酬。”
八成價格……這個價格雖然不高,但是比那幾乎吸人血的要高上不少,何況陳地主也被那些人惹惱,甚至想要寧願不賣也賤價賣給那些人。
現在虞憐提出的八成他略微心裡思索一遍就已經同意了,待還口,虞憐卻還說道:“這些事等會兒再說,陳老爺先聽我跟你分析你現在的處境。”
這也是陳地主最慌亂不解的地方,事關他女兒和一家老小的日後前程,甚至比那些地要重要得多,聞言也不說話了,等著虞憐開口。
“皇後已經有一子,貴妃正有孕待臨盆,若是能生下皇子,兩人一位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一位是母儀天下的正宮娘娘,無論是哪一個都不可小覷,當今後宮朝堂也皆以這兩位的立場分了陣營。正鬥得不分上下的關頭,你女兒便是貴妃推出的靶子,稍微一不小心就會成為後宮朝堂鬥爭的犧牲品,且時間不久了,隨時都可能……”
陳地主急了,“什麼靶子,什麼犧牲品,你快說得仔細一些!”
“自然是貴妃肚裡有孩子,怕受到皇後迫害,就設了個靶子吸引皇後的注意力,二來也能讓皇上對她有愧疚之心,更加關心愛護她。皇後明知道陳才人不過是個靶子,但為了泄憤也保不齊會對她出手,處死一個才人對一個皇後來說易如反掌,再說後宮裡那些娘娘,有哪個是好相與的?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你們此番去京城,一沒落腳的地方,二來陳才人在宮中還沒站穩腳跟,甚至有後顧之憂,你們去了不但幫不上忙,還可能受到拖累。”
這番話讓陳地主嚇得心驚膽戰,虞憐說的話有理有據,且胸有成竹,她對京城後宮朝堂皆是了如指掌的模樣,讓陳地主已經信了九分,再結合她的出身,更是信了十成十!
他猶豫道:“那、那便不去了?我和那不孝女脫離關係!”
虞憐:“……”這是什麼當世渣爹啊!
為了富貴把女兒送進那後宮旋渦,身為一個地主的女兒沒背景沒權勢,在宮裡已經是步步驚心,她爹一聽有危險,還立馬拋出斷絕關係的絕招……
虞憐為那個可憐的女孩歎息,正色道:“不可,你們留下來固然有保全身家的可能性,但若是得罪了貴人,真出事可不是一句斷絕關係便能撇開乾係的。我隻問你,想不想搏一搏富貴?”
陳地主眼睛一亮,“您說。”
虞憐便給陳地主出了主意,讓他去京城,跟閨女說讓她背地裡去投靠皇後,再在皇帝麵前示弱扮可憐撒嬌,反正她一個鄉下女孩,皇帝也不會懷疑這份楚楚可憐。
隻要皇帝尚且有一分憐愛之心就行了,皇後那邊信不信無所謂,但她是貴妃宮裡出來的,皇後想利用她對貴妃做些什麼,也暫時不會動她,還會樂得用這把刀去磨磨死對頭。
這樣一來就安全了,還能趁機在宮裡攪渾水,如果能得到皇帝的喜愛就更好了。
“但切記若皇帝要給她升位份一定要拒絕,她如今這個位置不起眼,剛剛好,再往上,便惹人懷疑。”
如果拒絕升級,皇帝說不定還會覺得這個女孩不嬌柔不造作不要名利,隻是一心愛朕。
以虞憐對小說裡種馬皇帝的了解,這樣想的可能性還很高……
當然這種基於他人主觀的可能性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目的就是教陳才人混成寵妃,暗戳戳在宮裡頭攪渾水,算是給反派華極還有公爹一家報了仇,也為原身報仇,小說裡原主就是從宮裡被扔出來,名聲喪儘跳河自儘。
接下來虞憐把前世從電視劇電影小說裡看到的宮鬥各種套路總結了一遍,簡直給陳地主灌輸了一套寵妃成神之路。
陳地主:“……!!!”驚為天人!
華詹嚴肅的嘴角不受控製抽搐一下。他仰頭望天,華兒的媳婦一個千金小姐是哪裡學來這麼多套路?將來華兒還不被吃得死死?
虞憐說痛快了也沒想到公爹已經腦補了自己那個全世界最好的長子將來成了耙耳朵的模樣……
“……”
竹影:少夫人就是厲害啊!
華三多:“……”
一套寵妃成神套路下來,又將京城和後宮主要的形式大略說了說,雖然虞憐已經遠離京城,更不知道後宮是如何,但上回她爹娘和李襄寄來的信件已經跟她說了大略的情形,加上她根據劇情的一些推測,也八九不離十了。
陳地主簡直是如獲至寶,看虞憐的眼神像是在看救星。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想放棄已經籌謀許久的富貴,跟女兒斷絕關係不過是下下策,如虞憐所說,在宮裡那種地方一旦出事都是禍及家族的事,哪是那麼輕易躲得了的?
左右都可能出事,不如搏一搏,地主變外戚,土渣子變金疙瘩。
虞憐跟他分析的這番出境,已經京城後宮朝堂的形式,還有那番教導她女兒如何行事,如何博得皇上寵愛,如何在現在危急的情況下周旋,都讓陳地主真心感激。
甚至主動提出,不要八成價,僅七成就可以。若是他女兒真的照著虞憐說的法子,能博得聖上寵愛,帶得一家雞犬升天,那豈是家中這些田產可以相比的?
虞憐坦然笑納,順帶提點一句:“低下時收著尾巴做人,得誌也莫猖狂。”京城那種名利富貴圈隨時都有可能翻車,她是看陳地主見識不多,怕他若是計謀成功,女兒果真混出成寵妃就猖狂起來,到時候不知道要被人如何教訓。
四人從陳地主家出口,再出來時虞憐手中多了一本田產賬冊,是陳地主家田冊的抄寫本,他讓虞憐隻管去選,選好了儘快派人回複,然後去縣衙過戶,他怕女兒周旋不來出事,已經迫不及待想快點去京城了。
華三多已經對東家極度的高估了,現在還是發現,自己見識還是太淺,東家不愧是東家,買個地都能把手伸到皇帝的後宮……簡直前無古人。
到家後華三多回去,竹影也帶孩子們練武去,華詹這時才低聲開口,一副準備長談的模樣,說:“憐兒你是怎麼想的?”
他一臉欲言又止,眸色深沉複雜。他已經猜到了幾分,
果然見兒媳低垂著眸子,“兒媳不敢說報仇二字,隻是臨時起意,想替夫君報複兩分。”
“我最後一次見他,他在牢中受儘折磨,刑部大牢的酷刑何其殘忍……”虞憐說到這裡,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
華詹眸光一暗,拳頭微微攥緊。
好在華兒福大命大,提早發現皇帝和七皇子的陰謀,做了些準備,這才大難不死,日後若有機會……
隻要活著便好了。
但他隨後臉色一僵,他知道長子還活著,所以心裡還有點盼頭,
但兒媳呢?
她對長子情深義重,在知道心上人已經死去,再不可能回來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報複,看似是女兒家的小小心思,但其實這裡麵要背負多大的絕望和痛苦?
即便他沒體會過這種痛苦,也知道在未曾得知長子還活著的消息時,他也是心如死灰,那現在兒媳又是怎樣的心情?她平日裡看似堅強,是不是仍然背負著失去的巨大痛苦?
他一時間差點脫口而出說出長子還活著的事實!
但話到嘴邊,卻勉強忍住了。
上回過年截了竹影的信,竹影攤牌之後,他們重新寫了信寄出去,到現在已經過了兩三個月,卻還未曾收到長子的回信,他也在擔憂是不是華兒出了什麼事沒收到信還是空不出手來回信。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他擔心,哪怕已經從竹影口中得知長子還活著的事,但沒有親眼見到他的回信,父子間來一次真正的溝通,他都沒法真正放下心來。
他都未曾真正確定的事……如果讓憐兒知道了回頭又失望,豈不是更加難過?加上他也不知道華極到底是怎麼想的,到底要不要跟兒媳攤牌……
斟酌了又斟酌,終是按耐下那股衝動。
長歎一聲,隻道:“你有心了。”短短幾個字,卻道儘了滿腔的複雜。
虞憐覺得公爹最近有些怪怪的,這種感覺從過年那天起就有點了,今天尤甚。
但她沒想太多,以為是公爹想起長子心情複雜。
晚飯前一家人坐在堂屋裡的時候,虞憐將陳地主家的冊子拿出來,跟他們探討要買哪些地。
能買地當然是好事,這有利於整個家族的繁衍生息,僅憑那十畝荒地,若是生意上沒進項了,恐怕還是很難維持,但老太太卻開口說:“憐兒不是想做其他營生?”老太太是知道虞憐的心思,她擔心孫媳手中的銀子若是買了地,就做不成生意,那豈不是耽誤了?
虞憐卻含笑道:“做生意什麼時候都能做,好地卻不可多得。”
當今是田地私有製,土地雖買賣成風,但若不是大事,一般家族很少會出賣土地,像陳地主這種,輕易是不會賣地的,她要是想買得好地,得憑運氣,而且想買到陳地主家這種上好良田更是難上加難。
況且此番陳地主在他人施壓她施恩之下,同意給了七成的價格,這簡直就是白菜價!此時不買更待何時?虞憐覺得這次就是她成為小地主的絕佳機會!
現在隻苦於自己手上銀兩不夠,不然將陳地主家的地一口氣吃下,得多爽?
她看了下這本冊子,陳地主那些地不愧是連本地大戶和縣令都垂涎的地,僅上品良田就有四頃有餘,這還不算中下等的……總和起來共十頃有餘。
按照一頃一百畝計算,這得有一千多畝了?
虞憐不看中下等田,隻看良田,市價一畝上好良田大約八貫左右,官府收按照十三貫的標準收契稅(要不怎麼說官府黑),除去契稅不談,她買一百畝地就要花上五百六十兩,這是七折後的價格,滿打滿算,她手上銀子留下一點備用的、做生意的周轉資金,最多隻能買到三百畝,連四百多畝的上等良田都沒辦法全部吃下。
她將這些跟老太太等人說了,等著他們提意見。
老太太哪有什麼意見,孫媳說啥就啥,孫媳樣樣好。華詹陳氏等人也是一貫對這種事全憑虞憐做主,但是當她得知虞憐的遺憾後,卻出了主意,“既然旁的人買不得他家的地,那幾戶逼迫他的人也不願意賣給他們,不如到時你就提出要替他家看管餘下的其他地,等咱們這邊有了銀子,再慢慢買下來也未嘗不可。”
“頂多再給些利錢便是,他既然急著走,憐兒你又給他出了主意,對他是有大恩,興許會答應。”
虞憐仔細一想,眼睛發亮,笑著側身過去抱住老太太的手臂撒嬌,“還是祖母聰明!憐兒怎麼沒想到這一層!”
老太太笑得臉頰發顫,“要不怎麼說祖母吃的鹽比你的飯多?當年也是管著偌大的家業來的,遇上事了,不怕沒錢,就怕不懂變通,辦法總比困難多。”
虞憐笑道:“您說的極是!我和祖母強強聯合,咱家一躍成了鎮上最大的地主了!”
而且還是半空手套白狼!虞憐真感覺自己賺大了!
隨後一家人將要買的三百畝良田規劃好,等著第二天去找陳地主商議。
陳地主這一晚上卻是睡不著了他想著白天虞憐說的話一時憂一時愁,腦子裡糾結得睡不著。
就怕傻閨女還沒等到自家去京城,就遭了暗算,被當成炮灰犧牲了。
又怕一個不慎連累到自家,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然後又想到,真按虞憐所說,如果女兒爭氣點,按著她的辦法來,是不是真的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一天?到時候彆說妃位了,能當個貴嬪他都覺得是祖上燒高香了。
隻要這麼一想想就激動得發顫睡不著。
他夫人問他乾啥呢?抖得床都在抖!
陳地主大笑一聲,“咱們家碰上貴人了!”又一愁:“萬一沒像貴人說的那樣,沒得到皇上的寵愛,還落罪了皇後和貴妃咋辦?”
他夫人說:“你若信人家就照著人家的話去做,若不信,左右那番話你也知道厲害,乾脆咱們收拾包袱趁著沒出事之前跑了,天大地大隻要有銀子哪裡不能容身?”
陳地主:“……”夫人比他還狠。
但不管怎麼說,這裡是待不得了,要麼跑路免得被閨女連累,要麼搏一搏,地主變外戚。
左右地一定是要賣的,還得儘快賣!這個是非之地一般的老巢是不能待了!
所以翌日虞憐登門拜訪的時候,陳地主兩眼的黑眼圈,虞憐提出幫她代為看管剩餘的土地也沒多猶豫,隻是為難道:“我倒是願意,隻是到了京城要置辦宅院,還要給銀子給閨女打點用……”意思是他急需用錢,若虞憐現在隻能拿出三百畝地的現金,那明顯是不夠的。
虞憐想了想,說道:“眼下倒不急於買房,你們若是一去京城便大張旗鼓著急買房子,反倒是給人一種急於攀附天家的感覺,傳到皇帝耳中不利。當下不若先租住一處宅院,一來低調,符合你們的身份,二來等日後興許你女兒得了聖恩,皇帝自會賜下宅子,不必急於置辦。”
“況且說不定皇帝知道你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會更加憐愛陳才人的出身,有時候示弱於上位者反倒是最好的博勝砝碼。”
陳地主聽了對虞憐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乖乖,不愧是魏國公府的千金,這心眼子一籮筐,頭頭是道,怎麼聽都有道理,他這下也不著急了,不慌亂了,虞憐說了,他便答應下來。
隻是明著說地他都不要了,全賣給華家,但華家得儘早付款,至多不超過半年得連本帶息存到錢莊裡,他自會去取。
虞憐應了下來,半年的期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千兩銀子她是有信心籌到的,等朝堂再亂一些,皇帝真的顧不上彆的時候,她再趁亂搞個肥皂之類的賣賣,到時也不惹眼了。
但是眼下還有個問題,這麼多土地怎麼過戶?
作者有話說:
男主,你老婆要小小助攻一下你的事業遼……^_^
【修改好了寶們】
第93章 達成 ◇
◎咱家成了鎮上最大的地主啦!◎
這個問題打從一開始虞憐便有了計較。
自古以來, 權勢大如天,權勢二字在當下更顯得如同一座大山,彆管什麼本地富商地頭蛇還是父母官, 最怕的還是來自京城上頭的貴人。
那邊雖是天高皇帝遠,但若真得罪人家, 人家想處置你還是容易得很。
之前虞憐忽悠李夫人掏腰包成為自己的加盟商已經用過狐假虎威這一招,現在她同樣用一招。
老話說, 招式不在老,管用就行。
李夫人那邊已經信了她的那一套,知曉她是魏國公府六小姐,她爹是魏國公府的嫡幼子, 知道她出身高貴惹不得。
至於魏國公府空有爵位沒有實權,她爹是個末品小官跟家裡頭關係不好這種事她也打聽不到。
魏國公府的名頭在一個鄉下小鎮偏遠縣城足夠使了, 隻要將買地的事跟魏國公府掛鉤,任是本地豪強也不敢強搶, 縣令更是不敢得罪京城高門阻攔不給過戶。
說不得還得減免幾分契稅討好魏國公府。
虞憐便仿造了爹娘的筆跡, 寫了一封信,說是爹娘交代她幫著魏國公府置辦田地, 當世田地私有製造成田地買賣泛濫,大地主小地主不計其數, 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在各地置辦田地的現象也頗為常見。
虞憐的這套說法並無異常之處,李夫人聽得直皺眉, 她不是懷疑虞憐的話, 而是她家已經聯合其他家族還有縣令準備吞了這些田地, 現在半路出了個程咬金, 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虞憐身後一名年輕男子說道:“六小姐, 老太太吩咐的事要儘快辦完, 我好回京稟報。”
虞憐為難地看向李夫人:“此事我已找過陳地主,但陳地主似乎頗有難處,李夫人向來聰慧,可否指點一二?”
李夫人看向虞憐身後的男子,配著刀劍,身上的玄色勁裝領口處繡著魏國公府的標誌,這人怕是魏國公府派來辦事的人。
若隻有虞憐在此處,她還可以推脫一二想想其他辦法,但現在魏國公府親自派了人來,若是那邊買不成,回去一告狀,遠在京城的魏國公府是不是會派人來收拾他們?
聽說魏國公府的嫡長子還是當朝二品大官。
想要收拾他們太容易了,連縣令都得罪不起。
李夫人這樣的人精也知曉虞憐委婉說陳地主有難處,實則以陳地主對他們的憎恨怕是一五一十都說清楚了,虞憐和這位魏國公府派來辦事的人也應當知道,陳地主之所以賣不出地,是因為他們幾戶聯合縣令阻擾,意圖低價吃下。
她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勉強笑笑說:“竟有此事?我卻不知,回頭我跟老爺說一聲,讓他去找縣令大人打聽打聽,看是有什麼難處,陳地主在此地也經營了兩代,若有難處,我們看在同為鄉鄰的份上,自會幫忙。”
虞憐微微一笑,讚道:“李夫人果真高義,李家也果真如外界百姓所說是個儒商之家,素有仁慈之心。”
一番高高捧起,在李夫人勉強虛偽的笑意中,她帶著“魏國公府的仆從”離開李家,轉道回上邑村。
竹影上馬車就撕開了自己的偽裝,他臉上裹著一層易容過的麵皮,這張撕開後,才恢複他的本來麵目。
語氣興奮:“少……憐姑娘高招!”一個興奮差點把少夫人的稱呼脫口而出。
竹影暗暗拍了拍自己腦門,笑道:“您真是厲害!”
這事說來也簡單,少夫人讓他幫忙偽裝成魏國公府派來的人,用來取信和督促幾個大戶和縣令儘早放棄屯地的想法,好讓她能夠快點把地過了,讓陳氏一家早點去京城。
本來少夫人沒想他變成另一個人的,但竹影靈機一動,他可以易容啊!這樣更不容易露餡,於是他就做了偽裝,陪少夫人去演了一場戲。
翌日,陳地主便派人來找虞憐,說讓她趕緊去過戶,縣令已經通知他,那些地審查了沒什麼問題,可以買賣。
陳地主雖然不知道虞憐用了什麼辦法,但人家既然出身高門,自然有些門道,他隻想趕緊把地賣了走人,免得夜長夢多。
虞憐和公爹花了一天時間跑上跑下,總算是把地過戶好了,更加可喜的是陳地主似乎料定她不會跑路,直接把名下所有的地都過到她名下,隻私下簽了一張契約,讓她把尾款半年內還清。
縣衙那邊更沒有半點的阻擾,雖然是落到虞憐的戶頭上而非魏國公府,但若是人家娘家想給出嫁的來鄉下受苦的千金置辦一些田地似乎也說得過去。
這樣一想,虞憐這麼受重視,更不能得罪了。
虞憐若是知道李夫人縣令等人這麼想,怕是得給他們頒發一個最佳腦補獎。
陳地主一家行李早就收拾好了,貴重物品能變賣變賣,不能的就帶上路,那棟宅院也賣了,本想問虞憐要不要,但虞憐拒絕了,她一來沒有多餘的銀子,不想再背債了,二來建在上邑村的大院就挺好,沒必要非搬到鎮上,萬事不方便,也沒有在村裡安全。
陳地主在過完戶的第二天雇了鏢局的護送,虞憐去送了送,陳地主問了好些京城的問題,都是虞憐交代過的,他怕到了那邊忘了又反複詢問,末了欲言又止,但卻沒開口說什麼。
咋說?說若有事能不能找魏國公府幫忙?想想還是算了,陳地主沒這麼大臉,不說人家本是有難處才會流落鄉下,就說他和虞憐也沒什麼交情,相互之間不過是施恩和買賣的關係,而且是虞憐給他支招提供情報,論理還是他欠了恩,不能亂攀關係,否則怎麼死都不知道。
陳地主一家走了,虞憐目送好一會兒,此去不知道能不能給皇帝添把火加把油,但她買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地主願望在來到這裡的第二年已經達成!
一時間,饒是她再淡定,隻要想起名下千畝的地便興奮得眼睛發亮,眼尾更是氳氤著醉人的紅暈。
腳步輕巧快活地回了村裡,回了自個兒家,進門時的動作都帶著點少女的調皮。
老太太見了不免慈愛地笑笑,問她什麼事這麼高興?
虞憐跑過去,摟著老太太胳膊,高興說:“咱家成了鎮上最大的地主啦!”
“以後有數不清的糧食吃,數不清的衣服穿,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說到後麵,虞憐不知為何鼻尖微微發酸,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穿越而來,頂著原身的爛攤子,毅然決然準備帶著反派的這一大家子離開京城的是非之地,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究竟是頂了多大的壓力。
她有壓力而不自知,每天都在鑽研怎麼賺錢,怎麼在這個時代活下來,活得體麵輕鬆一些。
現在在達成自己的目標之後,那些被堆積被隱藏的壓力才被主人感知到。
孫媳說完忽然沒了聲音,老太太覺得奇怪,看過去才發現孫媳眼睛發紅,不知覺落了淚,晶瑩的水珠一顆兩顆順著那張白皙俏麗的臉蛋往下掉。
她一時慌了神,“憐兒,憐兒?”
“發生什麼事了?是誰欺了你?”
虞憐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難得有些小女兒家心態跟祖母訴說道:“憐兒隻是一時想起去歲我們一家人搬到這邊時的艱辛,還有這一年沒有地沒有糧食沒有住宅,樣樣都要花錢,樣樣都要重置,憐兒沒用,總是半夜睡不著,怕祖母爹娘三個弟弟妹妹沒有飯吃,跟著我風餐露宿……現在好了,咱家現在有了這麼多地,哪怕生意失敗做不成了,也沒關係,怎麼都養得活你們。”
老太太聽著心裡發酸得緊,也跟著落淚,她拿起乾淨的手帕先給孫媳仔仔細細擦了臉,才給自己抹上。握著孫媳的手,百感交集,慈愛又愧疚心疼地看著她:“祖母竟不知你背負著這麼大的壓力。”
“本來……你來這個家,已經是我和你爹娘對不起你,華兒對你不起,現在又叫你承受了這般大的壓力,直至現在才稍稍鬆口氣,祖母真不該。”
她歎了口氣,“憐兒你何苦呢。”
虞憐這時情緒稍稍平緩些,說道:“是憐兒出了主意帶你們回鄉下祖籍,若是叫你們吃苦受累,還不能吃飽,平安活下來,那才是憐兒的過錯。”
這話是虞憐的真心話,她可以使喚彆人,可以利用彆人,可以為達目的偽裝騙人,但不管如何,是她做出的決定,她便會負責到底,她把這些人帶到鄉下來,是為了讓自己逃離混亂的劇情和複雜的京城,為了讓自己在這個時代過得更自由瀟灑一些,為此這家人在她的籌謀下,成了她的隊友,那她就必須為他們負責,至少讓他們活下來,不愁吃喝。
老太太聽了,和孫媳緊緊地偎依在一起,也不知自家做了什麼功德好事,會得這樣的好姑娘心儀自家孫子,更因對華兒之情,對他們百般照顧愛護。她知道若不是憐兒,他們一家可能早就家破人亡了。
與此同時,某個在華詹心裡擔憂不已的不孝兒長子華極才收到了他們過年時送出的信,他一眼便認出這是他爹教給他的那套軍中傳信密語。
作者有話說:
快了快了已經快要收尾了,男主也會出場了
第94章 回信 ◇
◎若是活著……他要親自見見她◎
嶺南, 荒涼偏僻之地,人煙稀少,土匪橫行, 自古以來為兵家不爭之地。
華極卻反其道而行。
他將這裡作為自己的根據地,曆經半年多時間, 在這裡建立了山寨,作為囤兵練兵之地。
這裡到處都是山, 且毒蟲蛇蟻眾多,還有最為致命的瘴氣,若非本地土著村民,一般人輕易不能在此處行走。
華極和他的手下卻在這裡建立了一個足上萬人規模的村寨, 村寨位於一座大山深處,四麵環山, 易守難攻,外界幾乎無人知曉, 隱藏在大山深處還有一個規模如此之大的村寨, 且青壯年居多。
此時此刻,村寨裡最中間的一座院落中, 一群男人正分為兩列,圍坐一起, 這些人以上首年輕清雋的青衣男子為首,男子低目斂眉, 麵龐如玉, 眉間隱有一道褶痕, 像是不悅又似思考。
下首彙報的山羊胡子男人頓時不敢再言。
春風蕭蕭, 桃花香暖, 在一陣靜謐中, 從外麵進來一名行色匆匆的年輕男子,男子名為竹青,生得麵目端正,氣質端方,不苟言笑。
先是向上首主子行了禮,然後將一封剛從信鴿腿上取下尚未開封的小信筒遞給了華極,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男人原本皺起的眉心瞬間平息,眸中泛起一道暖暖波光,一時間跟了他許久的暗部下屬心領神會,靜默不語,做好了半途被主子趕出去的準備,他們知道這多半是那邊來的家書,往常這種時候,主子會將他們支出去,等信件看完了,信也回好了,才會叫他們回來。
何況已有數月不曾有那邊的消息,主子焉能不著急?
隻不過這次的事情比較緊急,也不知道主子會先看信還是先商議完再看信。
原本嶺南一帶,土匪橫行,本地土著頑固不化,凶蠻至極,百姓多以部族為生,這裡遠離中土朝堂,幾乎不受朝廷掌控。
朝廷派來駐守的太守要麼被架空管不了事,要麼死於非命,上一任便是死於“蟲毒”,且已經死了一年多,朝廷還沒派下一任冤種太守上任。
他們正是看中這一點,才選擇這裡作為養兵之地,但沒想到,就在月前,突然傳出消息,時隔一年,朝廷終於姍姍來遲派了一名新的嶺南太守要來上任,再過兩日便要到了。
他們正在商議處置辦法,若不及時處理了這個太守,被他發現這個村寨的存在,怕是會傳到朝廷耳朵裡,屆時朝廷派兵來剿,哪怕此地易守難攻,但隻要被發現就會惹來大麻煩。
畢竟主子身份特殊。
原先暗部的屬下此時皆以靜默,等待主子的吩咐,一副極有默契的模樣,但其餘半路加進來的幕僚手下卻茫然至極。
這是怎麼了?
多德就是半途效忠主上的年輕幕僚,生得一副白麵書生的模樣,且身體瘦弱,臉色蒼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他拍了拍身旁人,問說怎麼了?
邊上的正是暗部情報組的同仁,這位大兄弟也是竹字輩的,名竹心,這回朝廷派太守來的消息正是他遞來的。
竹心擠眉弄眼,做出一副噓聲,叫他莫說話,看多德還是茫然,他小聲說:“主子家書來了!”
家書?
多德喃喃自語,他以為自己的主公多半是孤家寡人,他跟了他數月,也不曾見到任何親屬,冷不丁地突然冒出家書來。
他低聲又問:“可是夫人?”
竹心:“……算是。”家書不是主子家屬寫的是竹影寫的,但聽說竹影那小子如今叛變了,成了主子夫人的忠實崇拜者,若是他寫的家書十有八九全是叨叨少夫人的事,所以說說是少夫人寫的也沒錯,最少對了一半。
多德又是一驚,主子有夫人???
他凝眉看過去,上首清雋如玉的男人正撕開信筒封口,從裡麵拿出一封信。
他將信緩緩展平,多德注意到主子的食指微微顫了下,星眸更是有一瞬間的波動,繼而變得深沉如墨。
他嗓子素來溫和低沉,此時更是低了數度,喚他們退下。
多德慢慢退了出去,不敢多看一眼,追著竹心而去。他很好奇,是怎樣的女子才會讓自己選中的未來君主這樣牽掛?日後主公大業若成,會不會因為兒女情長壞事?
竹心:“……”所以說讀書人心眼子太多也不好,腦補是病,得治。
信上熟悉的字跡和久違的密語讓華極拿著信紙的手指尖輕顫,他快速往下看,第一頁信紙上所言不多,他爹素來不是個囉嗦之人,即便與死而複生牽腸掛肚的長子通信,也是言語精煉,沒有半句廢話。
先是問他此時正在何處,在做何事,有無危險?然後叮囑他萬事以安危為重,若是危及生命,趁早放棄,哪怕隱姓埋名,隻要全家人能在一塊,又有何不可?
他早已看透了權勢名利,一年的境遇變遷和平靜的鄉下生活,讓他從那個追逐權勢的戰神侯爺變成了隻在乎家人安危的普通父親普通兒子普通丈夫,如今長子死而複生,更是讓他死去的心重新複活,焉能不珍惜,看著他行危險之事?
末了話音一轉,語氣帶著父親的嚴厲質問道:“你的妻子如今正在家中等你回去,她更是不知你還活著的事!你準備瞞到多久?她為你做的一切,想必你早已知曉,我隻警告你一句,華兒,莫負了人家。”
妻子二字極為陌生,卻不知為何,如同一柄裹了蜜的利劍猛然紮進他的心尖,心臟跳快了數下,耳尖轟然冒出一股熱意,他感覺指尖發癢。
不由輕了力道,兩張信紙刹時掉落在地,他垂眸數息,彎腰撿起。
第二頁信紙也因此落在眼裡。
這一頁信紙是竹影寫的,他懶得再想一遍,就開頭唯唯諾諾解釋了一遍是如何被侯爺發現主子還活著的事,後邊大段全是照抄了大年夜被侯爺截走的那封信上的內容。
竹影剛學會密語,寫得七歪八扭的字跡,讓男人氣笑了。
尤其是上麵隱隱質問他良心不痛痛的話,更讓他將信紙的角揉皺了。
一個親爹,一個下屬,儼然都將他看成了負心人,深怕他會辜負了家裡的“妻子。”
思及妻子這個身份,以及擔著這個身份的女人。
他眼簾微動,半晌沉默。
重來一世,華極自詡看透了人間世事,對於所有從前有過接觸的人本性如何也知之甚深,卻唯獨看不透這位“妻子”。
上一世兵敗後,他和一家人入獄,為了免於全家抄斬的命運,他主動交出了手下所有勢力,包括了從十幾歲開始便秘密創立的暗部。
他天真以為隻要交出勢力,新帝看在他們沒有了威脅的份上,為了表現自己的仁慈,會選擇赦免他們的死罪,讓一家人都活下來,他不願意因為自己的失敗連累祖母和娘親,那才是大不孝。
卻沒想到,新帝的確表現了他的仁慈和胸懷,判了他們全家流放三千裡,背地裡卻在他們流放路上派了高手偽裝成土匪將他們全家殺害。
彼時他和爹兩人都在牢裡受了酷刑,筋骨寸斷,又被鐵鏈所囚,麵對殺手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眼睜睜看著全家被害,無能為力。
他抱著滿腔恨意死去,卻沒想到能夠重來一次,但是覺醒上一世記憶的時機實在太晚了,但凡再早個一日半日,他也能叫如今皇城裡的皇位換個主人,一報上一世的大仇。
匆忙之下,他隻能選擇保下全家人,詐死,以圖後謀。
這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下順利進行。
唯一的意外就是前未婚妻,魏國公府的六姑娘。
上一世她死得比自己還早幾日,就在他們全家從牢裡被押出來流放的時候,沿途中聽見京城百姓議論,說昨晚魏國公府六姑娘,也就是東元侯世子的前未婚妻勾引皇上不成,被從宮裡丟出來,丟儘了臉麵,羞愧自儘於護城河。
魏國公府對外宣稱六姑娘患病暴斃,堅決不肯承認護城河裡的屍體是他們家六姑娘,隻有三房一家驟然與魏國公府分了家,打撈完女兒的屍體,夫婦倆辭官歸隱,帶著小兒子不知去往何處,從此銷聲匿跡。
無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這個女人都踐踏了自己的尊嚴,對自己極儘羞辱,但是兩世唯一的區彆在於,一個選擇進宮“勾引”皇帝,然後才被皇帝丟出來,弄得身敗名裂消香玉隕的下場,另一個卻選擇剛烈地在他死刑那日,穿著嫁衣與魏國公府斷絕關係也要嫁入他家,進他的門,幫他照顧一家老弱婦孺,全京城百姓都對她的情深義重讚不絕口,還編成了話本子傳唱天下。
這兩者之差彆,猶如天地。
華極自詡聰慧通透,這麼久了,也沒看透她。
這麼長時間以來,竹影寄過來的信件更是寫滿了那個女人的好話,儼然成了她最忠實的崇拜者,也真心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少夫人,連自己衷心的屬下尚且如此,何況是被她照顧愛護的家人?
想必爹娘祖母幼弟幼妹也與她感情極好,竹影也曾說,她將一家老小都安排照顧得極好,三個幼弟幼妹有事總是第一時間找嫂嫂,他爹更是寫信來警告他不要辜負了家中的妻子。
華極垂眸,目光再次落到那首詩詞上,最後一句,他輕輕念出了聲兒:“春叢認取雙棲蝶……”
若是虛情假意,又怎能寫出這樣發自肺腑的詩句?
若是另有目的,又何必在無人處的深夜閨房飲酒獨醉?做戲與誰看?
可若是真的……
為什麼兩世同一個人卻差彆如此之大?
這其中定然有緣由,且緣由一定出在虞憐身上,以這個女人貪生怕死,愛慕虛榮的秉性,莫非是像自己這樣重活了一世?
但若是這樣也說不通,上一世她先於自己死去,在她眼中自己不過是個落敗等死的階下囚,哪怕與自己一樣靈魂漂泊了許久,也應當知道自己不久後便死於流放路上。
他身上有何可圖謀的?
華極自己推翻了這個可能性,但知道問題仍然出在虞憐身上。
他不敢去想那個可能性,若是真的……若是一切另有緣由,若是她真的待自己真心實意,那般歡喜……
他何德何能?……
冰川般冷硬的心驟然軟下,隨即猛然掐斷這種想法。
但忽而意識到,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竹影的信被他揉成一團丟進匣子裡。
提筆時,心房已經關好鎖上,言語更是不容置疑冷酷地回絕了爹和竹影雙雙問的要不要將他還活著的事告訴虞憐。
他隻道自己不孝,讓他爹當他早已死去,給他三年時間,若是大業有成,自會回去請罪解釋,若是失敗,便是身死的代價,一切種種也便不重要了。
若是活著……他要親自見見她。
看看她的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作者有話說:
華極:老婆,快說你愛我!不許你不愛我!不許!!!
hhhhhh一寫到男主不知道為啥就卡文,如果有心的寶會發現我每次寫到男主出場就會斷更,因為卡文!這章洗了三個版本(一萬字)總是重寫!啊摔!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頭發抓禿!
第95章 花童 ◇
◎憐兒啊哇嗚,我這輩子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距離嶺南還有三十裡地的黃土官道上, 一隊千人規模的精兵正在前行,中間是一名騎在白馬上的華服青年。
青年滿頭大汗,白皙的臉上隱約被曬出了紅痕, 又落了灰塵,風塵仆仆狼狽不堪。
他喊了停。
一行兵馬停了下來。
身邊跟著的小廝心疼地遞上水壺和牛肉乾, “公子,吃點兒, 還有好幾裡路才到驛館。”
小廝對這荒蠻之地簡直咬牙切齒,這裡都還不是嶺南呢,已經荒涼得不成樣子了,上一個驛館直接就已經因為長久無人使用廢棄了。
想必下一個驛館也是如此……
自己等人都是粗人風餐露宿吃點苦沒什麼, 可憐公子從天上落到地下,堂堂貴妃娘娘的親弟弟, 汝陽侯嫡幼子,大理寺少卿!變成了外派嶺南這等蠻荒之地的太守!
這天下人誰不知道這裡毒蟲瘴氣多, 百姓凶悍不服管教, 更有多如牛毛的土匪占山為王,還窮得要人命, 田地也沒啥可耕種,在這種地方上任, 能有什麼政績可言?
更重要的是,自本朝開國以來, 就沒有一任太守在這裡能落得著好的!
全部客死他鄉, 唯一一任活著回去述職的據說是因為年紀太大了, 萬事不管, 他兒子還娶了本地一個大氏族的閨女為妻, 才能逃過一劫。
上一任太守死了一年, 朝堂上百官推脫,誰也不肯來上任,哪怕拚了不做官,也不肯來,吏部頭疼了一整年,每個被指派的人要麼稱病告假,要麼辭官不做,要麼求爺爺告奶奶到處找關係周旋,就是不肯來!
反正朝堂拿這裡也沒辦法,派來太守丁點用處沒有,無非就是告訴天下,這裡是我的地盤,拖著就拖著唄。
沒想到這回這冤種差事落到了自家從小就沒受過苦的公子頭上來了。
明明大理寺少卿當得好好的,貴妃娘娘懷的皇子也快落地了,卻在這個節骨眼,公子被外派了。
說來說去都是後宮爭鬥惹的風波,近來後宮新起一名美人,據說是個鄉下地主的女兒,沒身份沒背景,卻迷得皇上五迷三道的,在後宮裡攪風攪雨,這回更是聯合皇後娘娘擺了貴妃一道,貴妃這邊輸了一招,報應就落在了貴妃最寵愛的娘家弟弟身上。
國丈說得好聽,什麼年輕有為青年才俊,太守當個三年回來,跟著就能往上再官升一兩級,再往後還能繼續升,前途無量,汝陽侯大幸,貴妃娘娘大幸。
如果是去彆的地方當太守,以公子的身份,的確不需要花費太大的力氣,就能白得功績,回來跟著就升官,可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是有名的南蠻之地!那是有去無回,太守上任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朝堂百官人人聞之色變的嶺南!
在這裡上任還有命回去?
是叫他家公子在這裡入贅保命?
小廝想著想著眼睛都紅了。
李襄喝完水,從馬上下來,水壺順手往後扔,沒想到一向機靈的貼身小廝沒接住,落了地,發出哐當的響聲。
李襄回頭一看,小廝眼睛紅紅的,滿臉惶恐心疼。
李襄嘴角一抽,“想啥呢?”
“想公子倒黴,被派到這種地方來,將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貴妃娘娘怎麼忍心!”
李襄瞪了一眼過去,“莫提我阿姐。”
“來了便來了,小爺就不信那些百姓真有這麼凶悍,能吃了我?”
“不但百姓凶悍,還有土匪……”
“有土匪就去繳唄,我帶了一千精兵過來,還能打不過區區土匪?”
話音剛落,便有一陣箭雨從四麵八方射下,一群蒙著麵穿著粗衣麻布的人將他們團團包圍。
李襄抽出佩劍,艱難抵擋利箭侵襲。
小廝這張臭烏鴉嘴,還真叫他說中了,說土匪土匪便來。
李襄以為這些都是普通土匪,會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罷了,自己一千精兵在手能乾不過?
打了一會兒才發現,這哪是普通土匪,簡直就是瘋子,是瘋狗野狼,不但身手利落,且下手極狠,才一盞茶功夫,他一千精兵已經十去四五,身旁護著他的那些親兵護衛更是死傷好幾,一時間他身邊落了空,一名身手矯健的土匪忽然從另一邊掠過來,一劍刺出,直逼他麵門。
李襄一時間什麼想法都沒了,直道吾命休矣,年紀輕輕的就要命喪在赴任途中,他的抱負,他的愛情皆沒有實現,就要跟著他死去了。
他紅著眼睛盯著那柄利劍,絕望大喊:“憐兒!憐兒啊哇嗚,我這輩子是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劍忽而轉了方向,一劍刺在他肩膀上。
李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