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延禮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喬落蘇就做好了兒子是個調皮鬼的心理準備,畢竟有其父必有其子,衝他哭起來那驚天動地的陣仗,沒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喬延禮從小乖巧懂事,尊老愛幼,她也沒怎麼特彆教育過,規矩得就跟模子裡刻出來似的。
如果不是那張酷似陳嘉遇小時候的臉,她都要合理懷疑抱錯了。
喬延禮從小喜歡看書,看的還不是兒童讀物,陳嘉遇書房裡那些晦澀難懂的飛行專業書籍,喬延禮五歲就開始看了,雖然大部分東西還看不懂。他的夢想和爸爸一樣,長大了去當飛行員。
喬落蘇其實並不希望他去當飛行員。
生完喬延禮之後,陳嘉遇不想再要第二個孩子,眼睜睜看著她懷胎十月的辛苦,不忍心她再經曆一遍。
以前喬落蘇不能理解彭小軍媽媽,可真當設身處地,她也希望自己唯一的孩子能安穩平靜地過完這一生。
她是一路看著陳嘉遇走過來的,經曆過多少空中險情,受過多少傷,她有多少個夜晚不敢合眼,哪怕現在已經都過去了,依舊曆曆在目。
她知道這條路有多難,像他一樣熬到這個位置的是極少數,有人中途放棄,有人飛了一輩子卻不能出頭,也有人受傷轉業,甚至有人失去了生命,他們隻是很幸運而已。
每一枚軍功章都是拿命換來的,都是與死神擦肩而過。
陳嘉遇總跟她開玩笑,說像他這樣的,閻王爺都不敢收。
不當飛行員之後,他除了部隊的本職工作,還在航空大學擔任教授,帶學員,做研究,但他的飛行技術依然像一個神話,很多記錄至今無人打破。
喬落蘇休息時去單位給他送飯,遇到他昔日的同事,都說他不繼續當飛行員可惜了。
“沒什麼好可惜的。”辦公室裡,他給她倒了杯奶茶,“我更喜歡現在的生活。”
喬落蘇捧著奶茶一臉認真:“我以為你更喜歡在天上飛。”
“我當然喜歡在天上飛,現在也不是不能飛。”男人挨著她坐下,順勢摟過她腰,“不過你老公都這把年紀了,還占著坑不給年輕人機會?做人不能太自私。”
“哪把年紀?”喬落蘇笑了,“您還不到四十呀,前途無量。”
她當然知道他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能多陪在她身邊,否則以他的性子,不會在乎能爬到什麼位置,當多大的官,他的夢想原本是翱翔在天空上。
如今雖然走到哪都被尊敬地叫一聲首長,但並不是他原本想要的。
人生總要有取舍,而他選擇了她。
喬落蘇強迫自己不要想那麼多,徒增感傷,摸了摸他肩膀上的星星:“是不是馬上要四顆了……”
“嗯。”陳嘉遇淡淡勾了下唇,“明年。”
她仰起頭親了親他下巴:“老公好棒。”
無論做什麼,他總能做到最優秀,不怪喬延禮從小把他當偶像,提起爸爸,眼
睛裡都是崇拜的光。
對了。想起兒子她突然問道,下周兒子學校運動會有親子項目,你有沒有時間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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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遇眉心擰了擰,說:“不是周末的話,應該沒法去。”
喬落蘇預料之中的失望:“周二到周四。”
陳嘉遇笑著揉揉她腦袋:“辛苦媽媽了。”
喬落蘇假裝不悅地歎了一聲:“誰讓爸爸這麼忙呢。”
學校活動和家長會一般都在工作日,而陳嘉遇工作日不能因私事外出,所以他從來沒去給喬延禮開過家長會,也沒參加過學校活動。
運動會前一天晚上,陳嘉遇加班,喬落蘇給兒子檢查完作業,催他去洗澡睡覺。
喬延禮洗完澡卻沒有乖乖待在房間裡,過來敲喬落蘇的房門。
“怎麼了一一?”喬落蘇摸摸他腦袋,蹲下來,“還有事兒嗎?”
喬延禮小名初一,後來叫著叫著,就被簡化成了一一。
喬延禮低著頭思忖了一下,才問:“媽媽,明天爸爸會去嗎?”
喬落蘇猜到他會問,但還是心底咯噔了下。
為了不讓孩子看出她的情緒波動,一如往常溫柔地笑了笑:“爸爸這次沒時間哦,不過他答應了,下次家長會他儘量去。”
小男孩眼裡的光暗了暗,咕噥道:“又是下次儘量……”
喬落蘇心裡歎了歎,安慰的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
喬延禮很崇拜爸爸,做夢都想讓陳嘉遇給他開家長會,可他都三年級了,沒有一次如願。他對所有人炫耀他有個超厲害的爸爸,是解放軍,會開轟炸機,但爸爸從來不去學校,很多同學都以為他吹牛,還有更過分的,懷疑他到底有沒有爸爸。
其實陳嘉遇並沒有缺席他的成長,晚上不加班也會回來給他輔導作業,周末帶他去逛街,去遊樂園,去體育館打球,可就是沒給他開過家長會。
這是小小男孩心裡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