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1 / 2)

康熙皇帝不滿他這個說法,細長的丹鳳眼一睜, “憊懶的小子, 你就算是兩歲, 隻要舉行過大婚之禮, 也算是大人。”

胤礽頓了片刻,懶洋洋的直起身子站起來,走到茶桌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奶-子茶, 坐到康熙皇帝對麵的小椅子上,解釋道:“皇阿瑪, 兒臣的意思是說, 您也還是剛剛三十歲的青年人,正當人生中的壯年時期, 正是大有可為的時候。”

所以,您還不老,不需要老是用一副老懷大慰, 平生無憾的目光看著兒臣。您距離做個年齡大的老人家, 躺在躺椅上回憶人生, 慢騰騰的搖著藤椅曬太陽的日子, 還很遙遠。

也所以, 他還是妥妥的小童工一枚, 不能因為自己已經大婚成家了,就沒有任何忌諱的使喚他。不管是出閣講學還是上朝議事,都要花費他很多的精力和時間去應付。

可是他平時還需要去無逸齋進學讀書,管理玩具處的四個院子跟進飛機的研製實驗, 孝順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照顧他的太子妃和小弟弟們,等等,本來時間就是特彆緊張了,一時之間真的是分身乏術,無法兼顧那麼多的事兒。

精明老道的康熙皇帝自然聽明白了寶貝兒子話裡頭的意思,瞬間有點兒哭笑不得,他這麼艱難的把這小子養大成人,又辛辛苦苦的給他娶好媳婦,感慨一番,想要休息休息怎麼了?

不過康熙皇帝靜靜地思索片刻後,也覺得自己確實是有些著急了,兒子畢竟還小,還在抽苗長個頭的時候,自己就算是太-祖皇帝的壽數,也還有二十多年的時間可以等著兒子長大成人。於是胤礽就聽到自家皇阿瑪用故作大方的口吻說道:“這個月剩下的時間都給你休息,下個月開始出閣講學。”

“出閣講學或者是參加經筵日講的次數可以適當減少一些。就你那個凶巴巴的名聲,按照朕的估計,講學那天你在文華殿或者無逸齋一站,朝堂上的大臣們也沒有幾個敢上來刁難你,就算是單純的上前問你問題和你探討學問的大臣應該也不多。”

世人誰不知道大清的太子打小兒聰慧無比,有著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本事?這些年跟著幾位老師學習,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已經頗有大家風範。敢上來刁難他,那就是自己找難看。不過,兒子也有一個很明顯的缺點,那就是他在詩詞一道上的“造詣”,就和他泡的碧螺春一樣,平淡無奇,寡淡無味。

“至於明年春節過後你直接上朝議事的事兒,這個計劃不能更改。你也明白自己性格上的弱點,必須今早的進入朝堂學習起來。怎麼和人打交道,尤其是在官場上,那也是一門大學問。皇阿瑪平時和你說再多道理也沒用,必須你自己實打實的接觸才行。”

依據康熙皇帝的保守推測,兒子現在就算是算計不過那些老狐狸們沒事兒,光憑他的敏銳果斷,就吃不了多大的虧。可是他最大的欠缺在於實際處理國家事務的經驗上,以及統領群臣,號令天下的野心上。這兩個方麵,都是必須要他自己親身經曆,依靠時間慢慢積累出來。

胤礽安靜的聽完自家皇阿瑪的“妥協”之言,端起他的奶-子茶慢慢的品啜幾口。雖然他心裡頭還在遲疑,自己出閣講學的時候,應該對文武百官說些什麼,卻也是不忍心拒絕自家皇阿瑪的一番好意。

既然做了決定,胤礽放下手裡的奶-子茶玻璃杯後,就對著一臉期待的康熙皇帝表情認真的回答:“行,那就明年。”

心裡歡暢高興的康熙皇帝想著還有五六天就是下個月,難得兒子點頭答應下來,心急的他立刻就命令禮部、詹事府詳細查閱一下曆朝曆代的典籍記錄,選擇一個吉日舉行皇太子的出閣典禮。

禮部兩位滿漢尚書佛倫大人和施韜大人接到了皇上的旨意以後,互看一眼,發現彼此都是一樣的震驚。

四年前修訂新版《大清律》的時候,保守派大臣本來想通過讓太子殿下出閣講學和他多多接觸,潛移默化的影響他的思想觀點。可是皇上死命護著太子殿下,對於大臣們集體上奏讓太子殿下出閣講學的折子全部視而不見。

有些大臣們本來還準備死諫一番,誰知道太子殿下突然身受重傷,性命垂危。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什麼情況,就接到皇上的命令,集結全國官員文人全力修訂新版《大清律》,不管滿漢,不分親疏遠近,誰敢表示反對,一律送交刑部革職查辦。

保守派尤其是程朱理學那一派官員,自覺回天無力,有的人就鋌而走險對太子殿下直接出手。此舉不光沒有傷到受到重重保護的太子殿下分毫,還徹底的把皇上一直壓抑的滔天怒火引爆出來。

凡是稍有涉及的官員都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辭官的辭官,外任的外任,宣武門菜市口的血水,那真的是淌成溪,流成河,就好像是那年皇上清理內務府貪汙腐敗案一樣,斑斑血跡過了好幾個月也沒有乾透。

就連那些平時喜歡流連秦樓楚館,沒有什麼大錯兒的滿清王公宗室們,也都被心情不渝的皇上降爵的降爵,發配的發配,更何況是其他本來就不得寵的官員們?天天膽戰心驚的上朝,慶幸自己還安好的活著下朝。

皇上擺出那副太子殿下要是救不回來,就要拿天下萬民陪葬的架勢,他們現在隻要一回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一身冷汗,噩夢連連。

所以現在哪怕太子殿下都已經大婚了,還是他們倆和太子殿下的兩位老師親自去瓜爾佳府送的納采禮,他們也不敢提出來讓皇太子出閣講學的事兒。朝堂上更是沒有誰還敢冒死提議,就怕一不注意又把皇上心底深處那快最碰不得的傷口給撕開,跟個看到幼崽受傷失去理智的猛虎一樣瘋狂的見誰咬誰。

可是現在皇上居然主動提出來讓太子殿下出閣講學?還是在太子殿下的大婚之禮剛剛結束的時候,皇上這又是怎麼了?

他們這些年也都見識了太子殿下的過人天資,對於太子殿下喜歡墨家之道,主張抬高農工商階層的地位,以及一力維護天下女子的作法已經接受良好。畢竟,大清國的蒸蒸日上大家都看在眼裡。

當然,他們對於性情耿直無私的太子殿下一反儒家的中庸之道,主張加強依法治國力度的這個苗頭也都看在眼裡,大家夥兒震驚之餘,心裡頭也都想的很開,甚至是樂見其成。反正隻要他們不知法犯法,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兒,太子殿下就是和藹可親的如玉小公子一枚,沒什麼好怕的。

誰還天生就喜歡鑽營官場經營那一套,喜歡每天絞儘腦汁的處理各種人際關係不成?他們十年寒窗苦讀拚了老命的通過科舉考出來,心裡也是有著遠大的抱負誌向的,也是想做個為民請願的好官,百年以後好青史留名的。

“佛倫大人,您看這個事兒?”

已經恢複鎮定的佛倫大人,挺著個大肚子,晃動著雙下巴,不像個謹言慎行的禮部尚書,朝廷重臣,倒像是廟裡的大肚佛陀,他笑眯眯看著自己麵前有些著急上火的“馬上尚書”,老神在在的回道:“施大人,這個事兒很簡單,我們按照皇上的要求和詹士府商量商量,共同選個吉日即可。至於太子殿下出閣講學的典禮儀式,我們做個章程出來遞給皇上參詳就好。”

心寬體胖的佛倫大人,做官的一貫主張就是,英明神武的皇上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隻要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禍國殃民的大事兒,就沒有什麼需要他猶豫擔心的地方。

所以他對於朝堂上這些漢臣們每天對著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嘰嘰哇哇,很是不能理解。這些漢官們就是心眼兒多想的多,就連領兵打仗出身的施大人也不能免俗。

不能免俗的施大人咬著後糟牙,繼續問道:“佛倫大人覺得,有誰來擔任太子殿下的講師為好?”

太子殿下的非人記憶力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治國理念和為人性情,大清國的老百姓誰心裡頭不清楚?太子殿下在寫詩作賦方麵的小缺點通過這些年官員們的口耳相傳,大家夥兒也都是心知肚明。

大清國的文豪們,文官們,誰敢對著太子殿下說請他賦詩一首?誰敢拍著胸脯說,他肚子裡有太子殿下不知道的學問知識可以教導,可以好不羞愧的擔任太子殿下的講師?怕不是要被太子殿下反過來,給他們講一課?

佛倫大人伸手摸了摸自己雙下巴上的美須,含笑看著要和他急眼的施大人,就是不說話。

發現自己失態的施大人冷靜下來琢磨了一番皇上對太子殿下的慣常表現,瞬間也反應過來。合計著,皇上這是又要變著花樣炫耀太子殿下的聰明智慧?讓他們這些正常人也有機會見識見識太子殿下的絕世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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