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2 / 2)

神色變化了變化,對皇上滿心無奈又羨慕不已的施大人和佛倫大人相視而笑,都在心裡偷偷決定,今晚回去以後就好好的考校自家那幾個小子的學問,表現不好就摁倒打板子,混小子天賦方麵趕不上金童轉世的太子殿下也就罷了,做學問的努力刻苦方麵如果也比不過太子殿下,那真的是無可救藥,不能容忍。

因為這番難言的默契,兩天後,禮部和詹士府就迅速把他們一起議定的皇太子出閣講學典禮章程,遞到了康熙皇帝的禦案上。康熙皇帝在同意於九月初一這天舉行大清皇太子出閣講書典禮的同時,又和曆史上一樣,製訂了眾位王公大臣於皇太子跟前行兩跪六叩大禮的決定。

“太子殿下,皇上是不是決定在典禮上讓他們給你行兩跪六叩大禮?”大格格對此很是擔心。耐著性子給胤礽磨好墨以後,又靜靜的等著他處理完玩具處送來的實驗報告,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皇上現在寵愛太子殿下,什麼都想給他最好的,什麼都不計較。可是萬一將來鬨起來,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錯兒,會說他恃寵而驕,目無法度等等。因為現在他給予太子殿下的一條條一樣樣特殊的恩寵,都是大大的高出一般皇太子的禮製規格。

正在活動手腳伸懶腰的胤礽聞言愣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不過他擔心的不是這個,“太子妃不用擔心,這隻是一個禮儀而已。皇阿瑪可能有他的考慮,孤明兒和他簡單的提一下這個事兒就好。”

身為皇太子就要出閣講學,或者說能夠出閣講學的皇子,哪怕是沒有被正式冊立為皇太子,也是大家默認的皇家繼承人,是被皇家和朝野認可的皇太子人選。

雖然一開始這個製度的起源,隻是因為前朝那位篤信道教的嘉靖皇帝,相信兩龍不能相見的傳說,拒絕見他的皇子,更不想立皇太子,就想了一個妥協的,自以為兩全其美的法子,讓他的長子朱載垕出閣讀書,按照太子的製度培養卻又不正式冊封太子。

後來前朝那些重視祖製的皇室後輩們,就把出閣讀書即是承認皇子的太子身份這個製度,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向來喜歡遵循前朝舊製的康熙皇帝和滿朝文武當然都不會忘記,讓他們的皇太子按例出閣講學的大事。

畢竟,這對於任何一個官員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可以實際接觸太子殿下的大好機會。身為有抱負誌向的文武官員,哪個不想把自己的治國理念送達天聽,獲得康熙皇帝和太子殿下的關注甚至是認可?太子殿下一旦出閣講學,他們就有機會大大方方的,光明正大的和太子殿下麵對麵的探討各種思想學問。

所以胤礽並沒有和康熙皇帝想的一樣,自以為沒人敢上前來給他講經說學問。按照他的猜測預估,出閣講學那天,估計會有很多人踴躍上前問他問題,考校他的學問,並且積極的和他探討當前大清國的治國思想,以及他個人的處世之道等等。

而他現在擔心的,或者說在猶豫的,是他要如何妥善的把握這個“出閣講學”的度的問題。

因為他的思想和當前人們的思想差彆太大了,平時在無逸齋的幾位老師麵前他都是刻意的壓製自己,幾乎每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以後才表達出來,不讓自己表現出任何不容於世的想法觀點。

可是現在他出閣講學,情況是大大的不同於平時的進學。他甚至可能會需要在朝堂上娓娓而談;隨機應變,出口成章的回答任何一個問題;當場和滿朝文武展開引經據典,追古爍今的激烈辯論。他就怕當時候自己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詞語或者是露出什麼不該在這個時候露出來的思想觀點。

看了看自鳴鐘上的時間,自覺多想無益的少年太子接過自家太子妃遞過來的白開水一飲而儘。可是他看著清晰明亮的暖黃色燈光下,大格格溫溫柔柔的,眉眼含笑的模樣,不由的又想到曆史記載中的“胤礽太子”出閣講學的趣事兒,輕輕笑了起來。

自古以來,曆朝曆代的皇太子出閣講學,都是事先由講官先講說,然後闡述大義,再由太子講說自己的理解。隻有原本曆史上康熙皇帝的“胤礽太子”因為才華太過出眾,能夠在出閣講學之時,先由自己來講。

講官們和老師們各個都心悅誠服,十分恭敬地聽“胤礽太子”口若懸河的講說經文要義,萬分欽佩地聽他高談闊論的引經據典。

就連“康熙皇帝”本人都經常被“胤礽太子”的出類拔萃,高出他自己很多的天賦才情感動的熱淚盈眶。在那個時候,他是萬分的相信,自己最寄予厚望的兒子,將來一定是一個充滿希望、掌握輝煌未來的太平天子。

此事也讓他想到自己當年為了怕小小年紀就顯露出過人聰慧的“胤礽太子”心生驕傲,在毓慶宮建好以後,還指著毓慶宮左右兩邊的齋宮和奉先殿,諄諄教導的說,希望“胤礽太子”能夠好好的體味祖先們創業的艱辛,謙虛謹慎,用心的去感受列祖列宗對他的期待和重托,切勿驕傲自滿等等言語,失笑不已。

後來因為“康熙皇帝”的無聲縱容,講官們與“胤礽太子”之間,完全就是用一種近乎西方沙龍式的方式平等的進行學業交流,用交談的方式討論儒學之中的某一部某一章某一節,講其本義,探討注疏和音訓,講述古義和今義的不同。

又因為“胤礽太子”太過博學多識,對於他所學的各科內容都已經熟記精通。常出現的場麵是,師生之間的論講發生了倒換,講官先恭請他講說。“胤礽太子”坦坦蕩蕩的先把當天要學的段落,幾乎不用分章,十分準確地講解一番後,講官們拿著自己晝夜準備好的講稿,邊看稿子,邊議論文,探討文義,謹慎地引申推衍,生怕講錯。

可是,不管這些碩學鴻儒們在事先怎麼充分備課,反複練習,他們謹慎又謹慎之下講出來的經義典故還是經常被“胤礽太子”糾正,被他明確的指出來原文出自何處、本意主旨何在、曆代哪些大家作過注解、有何著名闡述等等。

少年太子輕輕搖頭,他可能做不到曆史記載中的盛況。不過麵對他的小太子妃一臉疑惑的表情,卻是誠實的解釋道:“孤隻是在想,曆史記載中“胤礽太子”出閣講學的轟動場麵,談吐不凡之處,連侍立一旁、不大精通文理的侍衛們都聽得十分神往,控製不住的手舞足蹈。”

大格格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太子殿下是在說她上輩子出閣講學的事兒,也跟著笑了起來,她看著太子殿下一臉真心的讚賞和認同,心裡柔軟一片,很自然的邁步走到他的身後,從背後環抱住他,頭貼著他的脖頸輕輕蹭著。

心裡生出一絲感慨歎息的胤礽,任由她抱著,沒有說話。一時間毓慶宮的小書房靜悄悄的,落針可聞。過了好一會兒,小太子妃緩過來心情,滿臉幸災樂禍的說道:“你呀,這次就算你自己不想高談闊論 ,采取保守的姿態,謙虛低調的行事,也不行了,我估計滿朝文武大臣沒有一個會放過你。”

“自古文人相輕,誰都不服誰。你這些年折騰的這些事兒,就算他們心裡頭佩服,應該也都是憋著火氣要和你好好討教一番不可。或許沒人敢談論新版《大清律》上的內容,但光是你開創的文章流派以及書法,字畫方麵的造詣,就夠他們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了。”

“孤也是這麼想的。說實話,孤現在就好像已經感受到了滿朝文武那蠢蠢欲動,迫不及待的要和孤討教一番的心情了。偏偏皇阿瑪還輕鬆的認為,依照孤在大臣們心裡凶巴巴的名聲,沒人敢上前刁難,或者是問孤問題。”

小太子妃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那個凶巴巴的名聲,也就隻能嚇唬嚇唬那些作奸犯科的權貴們。對於那些大錯小犯小錯不斷的老臣們,以及那些愛惜羽毛清廉奉公的官員們而言,你就是一個脾氣好的不得了的軟包子。”

對於自家太子妃的說法不想認同卻又無力反駁的少年太子,看著玻璃窗戶外麵倒映著的那盞黃澄澄的,在黑夜裡好像是蟒蛇眼睛一樣瑩瑩發光的電燈燈泡沉默不語。迷離的桃花眼閃現出柔和的光芒,軟包子就軟包子,他真的很期待有一天,可以看到大清國的夜晚,因為燈光太亮,滅了星光的盛景。

造型各異、色彩繽紛,像長龍,像鳳凰一樣閃爍不停的燈光發出紅的、黃的、藍的、紫的光芒把黑夜變成了白晝,把整個京城都染成了彩色。“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太子妃殿下,我們可以去安歇了嗎?”

“太子殿下,我們可以去安歇了,你現在可以轉過身,牽著本太子妃的手去後殿了。”

“···隻能是晚上。”

“行,都答應你。”小太子妃笑的開心,胤礽卻是無言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新年快樂。 過年期間還是日更,隻是時間上會晚一些可能。吼。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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