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揭穿(2 / 2)

直播成精app 醉又何妨 11236 字 8個月前

他不是破案能手,也沒有什麼大胸襟大智慧,說白了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中學老師而已,實在判斷不出究竟什麼才是真相。

方崗知道教師應該懂得信任自己的學生,但這件事本來就發生的蹊蹺,如果吳澤他們真的有問題怎麼辦?放任下去不就是對班裡的其他同學不負責嗎?

辦公室中一時陷入了沉默。

吳澤其實知道,他們幾個人來辦公室之前,班裡的同學就已經悄悄地傳開了,說他們頭一天闖了禍,現在被老方叫到辦公室去,可能要倒黴。大家議論紛紛,都對這件事感到很好奇。

而王聰敏的聲音十分尖利,此時正是大課間,辦公室外麵經過的學生們被吸引,偷偷從外麵向裡觀察著情況。吳澤不小心一抬眼,正好對上幾雙熟悉的眼睛,他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滾燙起來,說不上是羞恥還是憤怒。

王聰敏的懷疑和訓斥讓吳澤等人覺得屈辱不堪,但是對於其他同學來說,他們前來圍觀的恐怕隻是一場好戲。甚至可能有人還在暗暗期待著那所謂的“事實”真相大白那一刻的精彩。

以前他也曾經是這當中的一員,而此刻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殘忍。

可是這些人有錯嗎?似乎也沒有,說來不過是一句“事不關己,人之常情”罷了。

“王老師。”一直坐在旁邊的江灼冷不防開口,乾脆地打破了這種令人尷尬的場麵,“鄧一涵的事情,你沒有責任嗎?”

王聰敏的話被打斷,有點錯愕地看向江灼:“你說什麼?”

江灼哂然一笑,目光中帶著些微的諷刺之意,他椅子一轉,麵對王聰敏的方向而坐:“你批評學生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未必是對的?”

江灼的話讓王聰敏臉上一熱。自從鄧一涵的事情出來之後,經常有同事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都說了什麼王聰敏也知道,無非是議論,若不是她太過於苛責,說不定鄧一涵就不會離校,也不會死了。

王聰敏隻當聽不見,也努力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件事不能怪她,老師教育學生是應該的,明明是鄧一涵自己亂走才會出事。

但不得不承認,她有時候想起以前對於這個學生的訓斥,或者看到相關新聞報道的時候,終究還是有種心虛發毛的感覺。現在這種隱憂被江灼直截了當地點破了。

王聰敏打量著江灼。剛才把包碰掉的時候她正在氣頭上,也沒注意,這時候才意識到對方就是那個新來的江老師。

這位的身份她自然也是聽說過的,雖然臉色有點不好看,但說話的語氣到底比麵對方崗時客氣了一些:“江老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灼的聲音平靜無波:“上學期的十三個教學周的星期四,你在樓道裡打電話跟男友吵架的時候被鄧一涵給聽見了。後來這件事傳開,王老師就懷疑是從鄧一涵那裡說出去的,因此心裡對這個學生也有了偏見。”

他提起這件事,王聰敏的臉色頓時變了,就連方崗都是滿臉愕然。

江灼算是很有素質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隻說打電話跟男友吵架,沒講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實際上方崗也是知道內情的。

王聰敏的人緣一直都不大好,她本人平時又是眼高於頂,特彆傲慢,誰都看不上,因此一直單身。好不容易在上個學期找了個據說有錢有勢的對象,那一陣春風得意,幾乎都不會用正眼看人了。

結果這事過去還沒有兩個月,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消息,說是王聰敏被人騙婚,男方連車和房子都是租的。

方崗也猜測過消息會是誰傳出來的,但怎麼也沒想到其中還發生過這樣一出。以王聰敏的性格,得意了半天結果發現是被人耍了,事情還弄得人儘皆知,她必然是惱火的。

但彆說鄧一涵那樣內向的孩子怕她還來不及,根本不可能到處亂傳這種事,退一步講,就算是他傳了,身為一個“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對學生肆意打壓。

王聰敏自然不知道是她手機上掛著那隻吃裡扒外的小黃雞出賣了自己,聽到江灼居然連這件事都知道,看他的眼神幾乎是有點驚恐了。

周圍還有幾個學生在那裡瞪大眼睛看著,王聰敏一陣難堪,臉上有些發燙,爭辯道:“這、這根本就是兩碼事!”

這要是麵對彆的人,她說不定都要喊起來了,可是江灼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裡,平靜地注視著她,使得王聰敏到了嘴邊的話不由就失去了原本的氣勢。

她一頓,忍氣道:“你說的對,鄧一涵聽到了我打電話,我確實覺得很丟人很生氣。但我教育他的目的不是為了報複,而是想提高他的成績!這是我身為一個老師的職責,雖然可能方式有點嚴厲,但是你看看這幫差生……”

她自己說了這幾句話之後,也逐漸理直氣壯起來:“他們一個個的像什麼樣子?學習成績那麼差,還不是一天到晚總是不學好,琢磨那些歪門邪道的事情?這些人要是不嚴管,以後早晚變成社會上的敗類!先有鄧一涵,現在又有羅洋,他們現在欺負同學,以後就能殺人放火!”

方崗道:“王老師,你當著學生的麵這麼說話,也太過分了吧!”

王聰敏道:“那得看是什麼樣的學生!我為什麼不批評高萱寧,為什麼不批評陳勁飛?還是他們自己就有問題!”

雖然她長得很漂亮,但此時在吳澤的眼中,王聰敏撇著嘴,斜眼朝自己看過來的模樣,簡直就像是一個惡毒的巫婆。她的手指就像是淬毒的匕首一樣,幾乎要點到自己的鼻子上,讓吳澤很想一把撅斷。

可能在整個社會的大背景之下,“老師”不過是一種再普通不過的職業,老師們也不過都是需要為了生活奔波的,再平凡不過的人。

但是在大多數學生的心目中,老師的言行態度,都是他們所奉行的標準,被老師討厭的人,不光容易受到身邊同學的孤立,甚至連自己也也會否定自己。

不是因為年紀小就不懂事,不是因為尚且稚嫩,就感受不到在“教育”包裹之下的鄙視和惡意。可惜這些,很多孩子長成了大人之後,就忘記了。

麵對這種以“為你好”為名的傷害,是最無法反抗的,有的人像鄧一涵和羅洋那樣,沉默寡言,逆來順受,也有的人像吳澤和趙子航這樣,以桀驁與叛逆來掩飾內心的惶恐。

怒氣與屈辱感從心底直湧上來,那一刻吳澤覺得對方像個要吃人的老妖婆,他有種衝上去掐死王聰敏的衝動。

這時,一隻手搭在了吳澤的肩膀上,他愣了一下,扭頭看去,視線所及之處,是江灼平靜的側臉。

吳澤不知道江灼按住他的本意是防止他真的動手還是意在安撫,對方的表情語氣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平淡到有些冰冷,實在不太能體會情緒,但在這一刻,肩頭那股力量忽然奇異地將他滿腔的怒火與委屈給壓了下去。

江灼一直沒看吳澤等人,此時方才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道:“行,既然提到了……嗯,陳勁飛,你過來。”

從進了這間辦公室開始,雖然一直在裝模作樣地登成績,做出一副毫無存在感的樣子,但陳勁飛的心臟一直是高懸著的。

今天早上來上學,聽同學們紛紛說著羅洋被鎖在了廁所裡麵,吳澤趙子航等人封樓後留在教室裡被捉等事情,陳勁飛就一直惴惴不安,好在作為一個所有人心目中實至名歸的三好學生,並沒有任何人將這件事與他聯係在一起。

以“家長看的嚴沒能出門”為借口,陳勁飛態度誠懇地道了歉,三言兩語就將詢問他為什麼沒到場的幾個同學給打發了,知道趙子航等人被老師傳喚,他也就找了個登成績的由頭進了辦公室,近距離觀察情況。

明明截止到剛才,除了王聰敏隨口舉例子帶了他的名字一下,沒有任何人把這件事往陳勁飛身上聯想,他本來都要稍稍鬆口氣了,冷不防被江灼點了名,眼皮頓時一跳。

陳勁飛從一摞卷子當中抬起頭來,恰到好處地露出些許茫然之色,起身走過去:“江老師,您叫我?”

他倒是真穩當。江灼放開吳澤,輕輕牽動了一下嘴角,看著陳勁飛道:“對。你來說說昨天晚上放學之後,你去哪了?”

他這個問題此時說出來,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其他的人根本就沒有把前一天晚上的事跟陳勁飛聯係在一起過,這時聽江灼一說,都愕然看向他。

這個問題陳勁飛倒是早有準備,淡定道:“我跟張新和許怡然一起回家了,張新去我家寫了一會作業。後來我爸回來,他也就走了。江老師,請問您這是什麼意思?”

江灼沒理會他的反問,又道:“你們中途有沒有分開?”

陳勁飛的眼睛逐漸眯了起來:“半路上去書店買書,沒在一塊。”

陳勁飛是班裡英語的尖子,拿年級第一是常事,當初王聰敏教出這麼一個學生來麵上有光,簡直把他當祖宗一樣,寵愛備至。

聽見江灼這麼問,她難得幫人說了句好話:“江老師你要是想這麼查,那放學之後自己回家的學生可多了,難道沒人看見,就是去把同學往廁所裡麵鎖嗎?”

江灼微微一笑,轉眸看了陳勁飛一眼,把手伸了過去。

陳勁飛不明所以,還以為江灼突然要摸他的臉,嚇得連忙向後躲,江灼的手卻落在了他的校服衣領上,將什麼東西撚了下來,遞到陳勁飛的麵前。

“放學之後自己回家的學生是多了。”他的眉尖微微挑起,不緊不慢地說道,“可是放學之後表麵上跟同學們一起去書店,實際上卻偷偷跑回學校的學生可不多啊。是不是?”

他最後三個字是衝著陳勁飛說的,但陳勁飛的目光卻直勾勾落在江灼手中的東西上麵,臉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由於陳勁飛的表情變化太過明顯,在場的人也不由順著他的目光向著江灼手裡看去,卻見他撚著的隻是一張普普通通的小紙片,不過隻有瓶蓋大小,上麵依稀好像還寫著字,卻看不清楚了。

他們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特彆的,陳勁飛自己卻看的清清楚楚,這明明就是當初鄧一涵約他見麵還東西時寫的小紙條。

——這紙條早應該在半年多之前就已經被自己撕碎扔進了垃圾桶裡麵,卻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會被江灼從他的衣服領子上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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