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莊周夢蝶(二)(1 / 2)

趙宇傑此言一出,直播間的觀眾們騷動了。豪門隱秘向來是人們高度感興趣的話題,況且爆料者還是死者之子,更有可信度,也更挑撥人們的神經。

舒年問他:“你有沒有證據?”

“沒有。”趙宇傑說,“我要是有確鑿的證據,早就讓那老東西挨槍子兒了,所以也隻是懷疑。”他頓了頓,“但是有不少反常的現象。”

“在我小的時候,我家就是普通家庭,爸媽經營著一家小飯館,賺得不多,正常生活而已。我清楚地記得,當時我爸很討厭蝴蝶。”

“他不僅是討厭,而且怕。有一次我捉了蝴蝶拿回家,他居然嚇暈了,我媽叫我趕緊把蝴蝶放生,說我爸害怕。“

“我爸醒來後勃然大怒,對我又打又罵,用煙頭燙我,差點燙瞎我一隻眼。”

趙宇傑挽起衣袖,將陳舊的燙傷疤痕給他們看,手背上也有一個,要不是及時擋了這麼一下,他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他嚇暈這事過了幾年,我家飯館的生意越來越好,先是開了一家酒樓,後來辦成了連鎖酒樓和大酒店,賺得盆滿缽滿。”

“也就是在這些年裡,我爸變了。他不再害怕蝴蝶了,反而相當癡迷,經常去拍賣會,拍下一些天價的蝴蝶標本,還建了博物館。”

“為了這些東西,他花了很多錢,當時我家生意出了問題,我媽氣瘋了,整天和我爸吵架,懷疑他有婚外情,博物館隻是幌子,實際上那些錢都拿去包養情人了。”

“那天晚上,我去外地出差,因為擔心我媽,我給她打電話,她說要找我爸算賬,就把電話掛了,從那天起,我再也沒見到過她,她失蹤了。”

“報警沒用,那些人都和我爸認識,我要自己搜,他不讓我進去。我跟他的人起了衝突,他說不用留情,叫他們把我打進醫院,養了兩個月的傷。”

趙宇傑滿臉自嘲。

“我是個懦夫,我真的怕他,以後再也不敢追究了,這事始終是我心裡的刺,他活著我不敢反抗,難道死了我還要忍氣吞聲?那可是我媽!我連她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我……”

他哽咽了,瓦工歎口氣,

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直播間一片嘩然,趙澎熱心慈善事業,這些年來樹立了很好的形象,沒想到私下裡卻這麼不是人,虐待自己的親生兒子,甚至可能殺害了妻子。

舒年沉默一會,問道:“你說你母親失蹤前,你家的生意出了問題,她失蹤後是不是很快好轉了?”

“是。”趙宇傑重重點頭,“所以我懷疑我爸拜了鬼神,才導致他性情大變,還犧牲了我媽,用活人充當鬼神的祭品。”

舒年也這麼認為,這些跡象都顯示趙澎很可能拜了什麼東西,這個東西與蝴蝶有關,可能是鬼,是邪物,乃至邪神,他的慘死就是遭到了鬼神的反噬。

他詢問鬱慈航的看法,鬱慈航頷首,表示認可,並補充道:“也有可能是鬼上身。”

不管是哪種可能,這個東西現在一定還蟄伏在博物館裡,也就是滿城蝴蝶的源頭。

聽趙宇傑講完,舒年在惡心的展廳中到處轉了轉,沒找到什麼線索,就往下一個展廳走去了。

蝴蝶消散後,模特不見了身影,不知是不是出事了,再加上體育生也死了,他們這一行人還剩下四個。

趙宇傑和瓦工都沒說要離開,舒年也不會趕走他們,倒是鬱慈航,他以為師兄會單獨行動的,不過現在看他好像沒這意思,舒年當然樂得和師兄一起走。

穿過一號展廳是二號和三號展廳,這兩個展廳的性質和一號差不多,都是放資料的,一個滿是書架,一個分門彆類存放錄像帶和光盤,都裝在了櫃子裡。

這些書架和櫃子絕大多數都東倒西歪的,被蟲卵、蛹和粘液堆積得濕滑粘稠,已經完全不像樣了,更彆想找什麼資料。

零星的蝴蝶在飛動著,躍躍欲試地想要靠近舒年,但這麼點蝴蝶實在造不成什麼影響,舒年隨手掐死,跨過地上的障礙,走向唯一乾淨的櫃子。

這個黑色櫃子很是醒目,不僅沒有遭到蝴蝶的侵蝕和損毀,而且三個月過去了,它沒有染上一點灰塵,依舊亮潔如新。

事出反常,舒年上前查看,櫃子設有機械密碼鎖,他問趙宇傑:“你知道密碼嗎?”

趙宇傑走過去試了幾個密碼,都不對,便搖了搖頭。

櫃子是金屬材質的,

難以打破,舒年想著先去找找密碼的線索,突然聽到鬱慈航說:“我試一試。”

他叫趙宇傑隨意說兩個數字,後者茫然地說了,以為他要隨機拚湊密碼,舒年看懂了,師兄是在用梅花易數占算,卻不知是怎樣問卦的。

占算不是舒年的長項,他最擅長的還是毆打厲鬼,來一個殺一個,下手之狠辣,曾把他的雇主們嚇成了抖如篩糠的鵪鶉,生怕他興奮起來也把他們順手解決了。

得到數字,鬱慈航低頭沉思片刻,開口說:“密碼與‘死’有關,是一個死亡日期。”

“……”

趙宇傑喉頭滾動,報出了一個日期,也是他母親失蹤的日期。

舒年一試,密碼鎖打開了,趙宇傑的母親確實已經死亡了,並且他父親早就知道。

這無疑給了趙宇傑當頭一棒,他瞬間紅了眼睛。

黑色櫃子裡的東西不多,兩盤錄像帶,一張照片,以及一團柔軟的刺繡品,上麵刺著紋路精美的蝴蝶。

“是人皮。”

鬱慈航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了刺繡的材質。舒年仔細辨認一番,確實是人皮,他們這行總得和邪門的東西打交道,所以能認出來。

趙宇傑隻覺得一股寒意從頭到腳地灌遍他全身,櫃子密碼是他母親的死亡日期,裡麵鎖著人皮製品,那是誰的人皮?

兩盤錄像帶看不了,舒年沒動人皮刺繡,拿起了那張照片。

照片上有燙金字的日期,拍攝於二十多年前,是一群年輕人在山峰上的合影。

他們差不多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朝氣蓬勃,滿臉洋溢著喜悅的笑意,炎炎夏日,他們穿著短袖,大多曬得臉頰發紅,唯有最中間的年輕人是例外。

他膚色冷白,五官俊美清冷,看向鏡頭的眼神極淡。所有人中數他個子最高,站在正中位置,身姿挺拔,似青鬆落雪,山澗流水,散發著遺世獨立的氣息。

舒年看了幾眼,移開目光,叫趙宇傑過來辨認照片。趙宇傑精神恍惚,閉眼緩了緩才接過照片,看完後搖頭說:“這些人裡沒有我爸媽,也沒我認識的人。”

這在舒年的意料之內,按照合影的拍攝日期來算,他父母當時應該有三十多歲,與照片中的青年們年齡不符。

他翻開照

片背麵,發現了零星的血跡,還有兩行鋼筆書寫的字,字跡優美飄逸。

“我從他的夢中醒來。”

“他沉睡在我的夢裡。”

落款日期是九月二十九日。

這兩句話正對應著博物館的兩塊立牌,想來就是原始的出處。

舒年不清楚有兩句話什麼含義,他更在意的是落款日期——不知是不是巧合,今天剛好就是九月二十九日,和照片的日期一致。

鬱慈航走上前來,目光漠然地掃過照片中的年輕男人,問著舒年:“有什麼發現?”

舒年搖搖頭,將照片和兩盤錄像帶收進了背包裡,地圖中顯示博物館裡有放映廳,應該是可以看錄像帶的。

其他的資料都爛得不能看了,他們就直接走了,進入了四號展廳。

四號展廳是所有展廳中麵積最大的一座,收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蝴蝶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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