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肖像畫中的人物分明就是舒年。
一般人看到自己的肖像畫出現在從沒來過的地方,並且這個地方還是凶宅,都會覺得毛骨悚然,但舒年毫無恐懼心理,有的僅僅是疑惑而已。
這幅畫上沒有附著陰氣,不是邪物,隻是一幅普通的水彩畫。這更蹊蹺,不是邪物的水彩畫怎麼會畫出他的樣貌,又為什麼會被封進牆裡?
趙宇傑說:“我見過這幅畫,大概是在七八年前。我爸很喜歡它,把它帶回了家,掛在牆上,但過了幾個月畫就不見了,沒想到居然在這兒。”
他遲疑了一下,看向舒年:“你……多大了?畫中的你看起來和現在的你差不多大。”
舒年知道他在想什麼,搖搖頭說:“我不是不老不死,七八年前我才十三四歲,沒畫裡這麼大。”
趙宇傑張了張嘴,滿臉狐疑,也有些畏懼,這幅畫實在古怪,舒年也想不明白。
“師兄……”
他眨眨眼,向鬱慈航求教,後者笑了笑,將肖像畫從畫框中取出,折起來放在身上,對他說:“再看看,會有答案的。”
舒年點點頭,看了一眼資料附著的地形圖,下一個展廳是放映廳,應該是可以看那兩盤錄像帶了。
鬱慈航走在最前麵,推門而入,出人意料的是,放映廳十分乾淨,沒有惡心的粘液與蟲子,甚至連灰塵也少,窗明幾淨,羊毛地毯與柔軟的沙發看起來溫暖而舒適。
像是有什麼東西故意引誘著他們觀看錄像帶。
想是這麼想,舒年倒也沒有避而不看。他想知道答案的事情很多,比如為什麼會有他的肖像畫,比如蝴蝶為什麼唯獨對他親近,如果不看,最後肯定什麼都不知道。
幾人坐下,趙宇傑去操作錄像機,舒年不自覺從包裡拿出一包小熊軟糖,他看東西的時候總想吃甜食,這是改不了的習慣……
錄像會播放在投屏上,為了看得更清楚,趙宇傑把燈光調成了最暗的一檔。
舒年把軟糖塞進嘴裡嚼嚼嚼,偏頭看向挨著他坐下的鬱慈航。
昏暗的燈光落在鬱慈航完美的五官上,光影朦朧,此刻他好像感覺到舒年在看他,將身
體微微轉了過來,溫柔問道:“怎麼了?”
“師兄,吃糖嗎?”舒年小聲問。
鬱慈航笑了笑,沒有回絕,但好像也沒伸手拿的意思。
舒年覺得也許是他不想碰軟糖外的糖霜,既然師兄幫他擦手了,他也該投桃報李才對,便捧著一顆軟糖,送到鬱慈航唇邊:“給。”
鬱慈航眸中笑意更深,低頭將軟糖含入口中,雙唇輕輕擦過了舒年的手心,留下了微涼柔軟的觸感,如若親吻。
“很甜。”他深深凝視著舒年。
“嘭!”
錄像機突然傳出了怪異的巨響。
鬱慈航微笑起來。
趙宇傑嚇了一跳,後退幾步,驚慌地回頭詢問:“有鬼嗎?”
舒年過去看了看,剛才那個瞬間他是感覺到了陰氣的流動不太正常,但錄像機依舊好端端的,不是有鬼,就搖了搖頭。
趙宇傑鬆了口氣,趕緊將錄像帶放進去,就跑到沙發上坐著去了,他怕死,還是離這些東西遠點為妙。
第一盤錄像帶開始播放了,畫麵顯示的日期是二十多年前,舒年拿出之前收集的照片比對一下,前後也就差了兩三天,錄像在拍照之前。
畫麵拍攝的是一群年輕人在山上寫生,他們幾乎都出現在了合影中,是同一批人。
山上遊客不少,有人跟他們搭話,原來他們都是易江大學建築係的學生,這次是來參加院裡組織的寫生活動。
聽說他們是易江大學的建築係學生,遊客們驚歎不已,易大是國內的頂尖名校,建築係更是易大的王牌專業,在國際上也享有很高的知名度,能考進去的人近乎萬中無一。
錄像經過剪輯,一天過去,到了黃昏時刻,學生們開始收拾東西,隻有一個人還坐在畫架前畫畫,他朋友扭頭叫他:“左朝見,彆畫了,該下山了,晚上還有篝火晚會呢!”
那人動作一頓,把畫筆放下了。
他動作利落,很快收拾好了用具,轉身走來,人似月色,冷而清冽,不染半分塵埃,好看得驚人。
“走吧。”他說。
“……哦。”朋友愣了愣,取下錄像機,將三腳架疊起來,這一段畫麵很亂,但沒有停止拍攝,還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說實話,每次看你的臉,我就覺
得老天真是不公平,家裡有錢,腦子聰明也就算了,居然還長得這麼帥,嘖,你還讓不讓彆人活了?”
“……”
“你跟文院院花怎麼樣了,成了沒?”
“沒有。”
“沒有?怎麼可能?她明明——等會兒,我說,你該不會又把人家給拒了吧?”
“嗯。”
“……”他朋友深吸一口氣,“你夠狠。人家大美女追了你那麼久,你居然無動於衷,從小到大你喜歡過誰嗎?你想遁入空門當和尚?”
左朝見沒有回答,錄像至此告一段落,後麵的內容全是空白。
舒年吃掉最後一顆小熊軟糖,擦掉指尖的糖霜,拿起手機搜索“易江大學建築係”和“左朝見”的名字。
試過幾次同音字後,他打出了正確的名字,搜索到了一些信息。
信息有建築設計大賽的獲獎名單,左朝見赫然在列;另外幾篇竟是易江大學為左朝見撰寫的悼文,原來他很早以前就死了,時間就在合影拍攝之後的轉天。
學生們在返程途中,意外遭遇了極端天氣,暴雨傾盆,山高路險,道路濕滑狹窄,左朝見為了拉住一個搖搖欲墜的遊客不幸摔下山崖,直到半個多月後,他的遺體才被搜救隊發現。
看到這裡,舒年略覺惋惜,同時也在思考著左朝見和趙澎的關係,趙澎保存合影與錄像帶是為了什麼?博物館裡的東西引他看錄像帶的目的又是什麼?
還有一盤錄像帶要放,趙宇傑再也不想靠近錄像機了,瓦工替他播放,舒年放下手機,看起了第二盤錄像帶。
這盤錄像帶有些奇怪,一直保持在同一個畫麵上。
畫麵拍攝的是空無一人的教室,窗外天氣陰沉,一直在下雨,如果不是有雨聲,舒年還以為這是靜止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