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身份(2 / 2)

開國 鹽常年 5427 字 3個月前

楚琛劈手奪過鼠肉。“你去……”她費力地吞下又一口口水。“你去看看,還有無活口。”

跪著的饑民抬頭望她一眼,神情既驚且懼,行動倒是沒有任何遲疑。楚琛徐徐吐出一口氣,雙眼緊追著他,持刀的手不動,持肉的手飛速反過,悄悄蹭過頭頂。

不出所料,先碰到的是一根短木棍,沒什麼雕飾,大概率就是筷子形態。這玩意橫在一個發包還是發髻裡,很像古畫裡的男式發髻,似乎比她這輩子的親娘李氏要薄……還很油。

非常油。發黏的那種油。至少半月沒洗頭洗澡……是至少。

楚琛:“……”

楚琛麵無表情地放下手。企圖把找條河、找個井、找把剪刀的衝動一並放下。

被喊好漢代表偽裝到位,頭發油膩代表過去營養充足,暫時沒法通過發型判斷年代……什麼都不能代表。三者相加,代表有比個人衛生狀況更值得關注的事——

此地正饑荒,她卻一度高燒昏沉、身旁無人。這幾個條件一疊,彆說靠發髻男裝渾身臟汙和一把燒啞的嗓子偽裝男人,哪怕她生下來就是男人,依然是能被餓紅眼的饑民視作兩腳羊片進鍋裡去的……問題是,那個唯一照顧她的人,她本地的親娘,不僅自行離開過,甚至之前都有可能離開過好幾趟。

為什麼?

楚琛鎖著眉,陷入更大的不解。那個躬身查看狀況的饑民倒是抬了頭,全無先前那股視她為無物的勁頭,甚至浮出來一股隱約的諂媚。

“好漢,都沒氣了。”他討好地笑,“好漢少年英傑,功夫利落,年少有為……”

“我知道。”楚琛冷冷打斷,“見我年少力弱,於是欺我?”

“好教小官人知曉,小的沒本事,昨日至今,隻尋得兩口柳樹皮,餓蒙了眼,這才衝撞了小官人。”饑民繼續笑,恭敬,低聲下氣,丟失過的聲音和表達欲因她的刀子統統痊愈。“小官人寬宏大量……地上這一把子草米,是不再要的吧?”

“我拿不準。”楚琛坦然道,“這粥這鼠,乃我母以血肉換得。我覺得她遭人蒙騙,正要去退,卻因你等起了歹意,撒在這裡。你說,我拿上這些碎塊,他們認麼?”

“啊?這,這……這想來,是不認的。”

“再加你。”楚琛舔了舔嘴唇。“我假裝用你換糧,待見了那收肉的,你自行躲開,我尋機捅個幾刀。事成之後,不僅我手裡這塊肉給你,連搶來的糧食都分你一碗,怎樣?”

這就是她先前嘗試招人時沒機會說出口的方案了,它倉促而就,沒得補救措施,有很大概率喪命,眼下甚至連原計劃拉攏的幫手人數都先折損了三分之二,然而,跟吃人或自家被煮相比,所有的風險竟都變得可以容忍了。楚琛儘可能誠懇地望著饑民,跪著的饑民卻隻呆愣愣地回看她,還是滿臉討好地笑。

“那,小官人,您是不要這些草米的吧。”

數年以後,麵對自動往他人頸畔壓去的刀,楚琛偶爾會默默反思半秒自己的熟練,接著依然故我。而此時此刻,楚琛隻感到了越來越迫切的餓。餓,令她暴躁,惱怒,懶得討價還價。她的前臂無師自通地一抬,仍染著血的解腕刀便停在饑民臉頰邊。

“你,欺我刀不利麼?”

“……小官人,您在說什麼?”

楚琛嗤笑,刀往下,落至饑民脖子邊。

“莫裝傻。”

饑民滿是討好的麵皮抽動了一下。

“小官人說的甚……”

楚琛搖頭,手腕也晃動,徑自拿饑民肮臟的領子擦起刀,微笑:“你還不懂?”

“……這,這,小官人,好漢,哥哥,莫動刀,莫動刀,是,說的是。”饑民滿麵惶然,終於慘笑出來:“小的是貪生怕死,可小的更怕死不好歹。”他頂著刀,倒也沒再敷衍:“我知小官人要去人市……殊不知死在人市,跟豬羊也似。死在小官人刀下,還得完整。”

“反正橫豎是死,早死晚死,有何區彆?賭上一把,或許還能混口飽飯;不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