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就推測過莊儕的任務可能是登頂仙界,現如今也不知道那任務是完成了,還是失敗了…
門外,一聲傳報打斷了呈書的思索。
“主宰,祁安高僧來了。”
“那麼快?”呈書很是意外,“將茶室準備好,香點上,一切準備待續後再將人迎過去。”
*
茶室內。
明明這是兩人在近半個月內第二次相對而坐品茶,但雙方都不約而同,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畢竟在半個月前呈書還隻是仙界無名小輩,現如今卻在萬派大會拿了頭籌,成了當之無愧的第一。
祁安率先露出微笑,展開話題:“不知呈書仙子所說的投靠,是何意思呢?”
“我與莊儕素來不和,他難受了我便快樂了。”呈書挑眉,用那張清冷嬌美的臉龐說著反差感十足的話,隨即話鋒一轉:“聽聞大悲堂捉拿了他回去…”
“正是。”
祁安點點頭,總感覺無論是這次還是上次,坐在這煙霧繚繞的茶室總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可仔細辨認後又沒發覺有任何異樣。
再加上茶室加上他有近十號人,就算下毒也不可能單讓氣流直往他五竅裡鑽吧?思即至此,祁安緊繃的心又放鬆了點,開始娓娓道來所知之事:“虛無道長認為,莊儕可能是入魔,也有可能是異界之魂進入軀殼。”
“噢?怎麼說。”呈書禮貌地給祁安倒了茶,得到拒絕的回答後又直接一飲而下,無意加深了祁安對此處和她的信任。
“他從雪山回來宣稱得到秘寶靈根淨化,從那時性格就截然不同,一反常態地高調囂張。虛無高僧認為,一個人是不會因為實力的高低而性情大變的,除非…他換了一個人。”
“虛無高僧好謀劃。”
她緊盯著麵前雙眼漸漸無神的祁安,追問:“那莊儕,你們打算如何對待?”
“自然是先關押起來,等儀式準備完成後進行搜魂…”
祁安的聲音越發飄渺,說出的話卻一字比一字沉重。搜魂不僅有傷修仙者的神魂,令其修為全廢,還可能爆出快穿局的事情受到高層製裁。
簡直跟套娃一樣,一樣比一樣棘手。
“我了解了,辛苦祁安高僧到此地走一趟了。”呈書將大悲堂的打算了解透徹後,猛然一拍桌子,將祁安震醒,而後神神叨叨地又開了一個無關對話內容的話題:“話說祁安高僧上次去看了我們的護城冥河,感覺如何?”
“自然是風景甚佳…”祁安睫毛輕顫,像是如夢初醒般神智還未回爐。
“我是問…照清楚了嗎?”
祁安不解,沒有回答,但很明顯呈書也並不是問他。畫皮在門外細聲回應:“照清楚了,再清楚不過了。”
那尖銳的女鬼聲音送進他耳中,喊醒了他昏昏欲睡的理智,隻是他一時卡在“為什麼要問他有沒有照河麵”和“照清楚了又能怎麼樣”中,緩不過來。
這不就是一條河麼?
“清楚了便好。”呈書隨手拿起祁安帶過來的法杖,這支有著“當頭棒喝”之名的權杖,無論是敲打人仙鬼都能直接震懾到靈魂,給到傷害。
沒有一絲預告的,她拿起棍子直接敲在祁安腦袋上,發出“梆——”的一聲脆響,回蕩室內。那舉動,完全沒有因為祁安的盛世美顏而又分毫遲疑,一下就把萎靡不振的高僧送進周公老家裡。
“處理掉。”呈書擦擦手,將權杖扔給畫皮:“帶過去冥河。”
濰站在門口默默看著這出不流血的凶殺案。他因為祁安的原因,剛剛沒能進到茶室來,所以們一推來,映入眼簾的就是呈書這下狠手的一擊,忍不住感歎:“最毒婦人心…”
可說是那麼說,他走進來第一件事也是用腳踢了踢祁安的腿,抱怨:“這小禿驢肯定覬覦你的美貌,才敢獨身赴會。”
哼,早就知道他沒按好心。
“應當是信了莊儕和我不和的傳聞吧。如果不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說不定我還會順著他們的意思處理掉莊儕,但如果涉及到異界之魂…”
接下來的話呈書沒說,畢竟已經屬於快穿局員工守則範圍了,不是能讓頭上攝像頭拍攝的部分。
可她的未儘之言卻讓濰成功誤解了,安慰道:“雖然你是鬼怪,卻也在我的庇護下的,這種凡夫俗子奈何不了我們。”
“不是…哎,就當我是這個意思吧。”呈書無奈。
門外叩叩叩…地回響著,隨著而來的還有一句熟悉的男聲,隔著厚重木門聲音低沉,說:“主宰,我來了。”
聽著這個聲音再看看地上躺著的祁安,濰再一次產生了茫然——怎麼這把聲音跟地上這禿驢的嗓音一模一樣的?
門一推開,茫然加倍——聲音一樣就算了,居然連臉都一樣。
隨著門外“陌生”男人的進來,屋內頓時出現了兩個祁安,長相衣服聲音毫發不爽。畫皮還把棒喝權杖遞給那男人,豐富了祁安的形象。
在場所有人,除了濰外,都對這個祁安並無驚訝。
原那護城冥河是由妬婦津神孕育而成,河水漆黑如鏡還自帶了拓印功能。換句話說,就是凡是有人在那河裡照過,水中鬼怪就會幻化成照鏡人的模樣,從河水中爬出,而且外貌體形聲音毫無二致。
原本呈書隻想借河水之便,拓印下來訪仙君的模樣以作備用,畢竟水鬼幻化的人身沒有靈力和記憶,隻能在和他人打照麵的瞬間騙得了人。
誰知緋霧仙荷一下場,水鬼幻化的□□質量層次便高上了幾個等級——不僅能將過去現在的記憶、靈力塞進□□內,就連神魂都能拓印出一個高配複製版,哪怕進結界石都不會露餡。
無疑的是,這些□□加快了呈書計劃的完成。
隻要她願意,分分鐘可以將仙界敵對者,甚至是所有人都換成她的人。這樣世界很難不歸從於輪回城之下,歸從於她的主宰之下。
意識到這點後,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包括他自己都沒想到,他作為一個神,今兒卻被凡人上了一課。
再回觀現場。
拿到棒喝法杖的假祁安變得更像真的了,一舉一動都沒有了毛病,除了私下管呈書叫主宰外,並無異樣。畫皮甚至興致勃勃地說:“不如讓濰也去照一下,這樣滿城都是美男子了。”
呈書想象了一下滿城都是這張臉的畫麵,不由打了個冷戰,連著幾個世界跟他朝夕相待已經夠了,再多來幾個受不住。
於是她隨意打著圓場,說:“拓印他?怕是要把妬婦津神的鬼力榨乾了吧!”
畫皮:?
很快,茶室外就飛來一隻翅膀上打著大悲堂佛印的小紙鶴,踩著星點耀眼金光飛進室內,轉了一圈後停留在了假祁安手上。
眾人會意,立刻將真祁安拖下去關進碉堡裡,而後大咧咧地集體圍觀大悲堂的密信。上頭隻寫了六個字:“速回,儀式就緒。”
儀式,應當就是那搜魂儀式了吧。
呈書了然,轉頭問那假貨:“你這樣回去,如果虛無高僧問起我的態度,就說輪回堂永遠站在莊儕對麵。大悲堂雖不經事,但內裡彎繞太多心腸狠毒,儘量不要讓輪回城和他們扯上關係。”
“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把虛無高僧等人請過來照河水鏡子。”
假祁安了然,收起紙鶴告退出高塔,眾人從高塔上望著他離開輪回城的背影,很是滿意,其中,同祁安接觸最多的呈書感觸更甚。
“這仙界怕是要變天了。”她低聲喃喃,很是擔憂。
翌日,三重天內久不停歇的雪可算聽了,露出早春和煦晨光,連同徐徐清風一起都讓人覺得暖洋洋的。對於這種正常的冬去春來的自然規律,外頭人卻皆稱:“是那莊儕魔頭死了,風雪才停了,你沒看到第一重天的沙化都好了許多嗎?”
“莊儕死了,可確信?”有那消息不靈通者好奇搭話。
“大悲堂發的傳聲,昨天在一重天響了一夜銅鐘了。”傳著八卦的人正是從一重天下來曆練的弟子,講起昨晚發生的事一套套的,遣詞造句宛如莊儕就死他眼前似的:“莊儕被押送回大悲堂後,死不認錯,甚至打傷了大悲堂眾弟子,幾位高僧忍無可忍,決定出佛堂為人世間儘最後一份微薄之力,聯手斬殺了魔頭。”
聽完這個故事後,那搭話者直愣了好一會,才欣欣然地說:“大悲堂慈悲為懷,理應是第一重天第一門派,萬派首領才是。”
“害…”講到這個,八卦者就有更多話說了:“大悲堂不願入世,所以第一重天的第一門派還是乾元旗,隻是現在管事的換成了莊鳴…就是那個被入魔了的莊儕逼得自相殘殺的二師兄!”
“…”
一夜之間,數百個莊儕之死的八卦傳遍了上三重天,甚至幾個消息靈通交通便利的凡間城鎮都收到了消息。有那興奮者甚至在村頭村尾放起了鞭炮,說今天是“趕魔頭節”。
對這成百上千的八卦,呈書隻聽出了一點有用信息。
——“沒有以異界之魂名義斬殺莊儕,看來是什麼都搜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