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殿。
殿內一片安靜, 宮人連哭的聲音都在克製。
趙據冷漠地問跪在地上的德妃。
“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唐楚楚整個人都嚇壞了,她哭的厲害,唇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最害怕的就是趙據, 所以才那麼躲著明湘。
她永遠忘不了親眼見到父親死的那一幕。
唐楚楚以前在家中也是天真爛漫的少女,她是被趙據嚇成如今的模樣的。
趙據屈指敲在扶手上,不耐地道。
“你不說, 是想讓孤用彆的法子嗎?”
唐楚楚哭著喊道:“妾身沒有,妾身真的什麼都沒有說。”
他冷笑了一聲。
這時候明湘進來了。
她聽到趙據來了清歡殿, 就覺得大事不妙。
剛走到清歡殿那裡, 她便聽到宮人的哭聲,連忙趕了過來,此時發現還沒見血,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望著他,又望著唐楚楚, “陛下想做什麼?”
趙據站起身,走過來微笑道:“是她對你說了什麼,昨天你才跟孤說那樣的話, 對嗎?”
明湘沉默了。
趙據把她的發絲撩到耳後,柔聲道:“明湘,隻要你還願意留在孤身邊, 孤不會讓任何人拆散我們的。”
明湘忽然發現, 趙據現在仍然不肯接受, 她是馮宛的女兒。
他愛的是他願意愛的那一部分。
她沒有理他, 把哭的涕泗橫流的唐楚楚扶了起來。
唐楚楚哽咽不止,依賴地把頭靠在明湘懷裡。
明湘輕聲道:“陛下, 彆鬨了, 不關她的事。”
趙據冷笑一聲, “你覺得是孤在胡鬨?”
明湘軟聲哄他道:“這真不關她的事情,我剛找到一把古譜,想撫琴給陛下聽,陛下不想聽我撫琴嗎?”
想到明湘在自己身邊撫琴的柔婉模樣,趙據神情變的鬆緩了些。
“也可以。”
趙據一離開清歡殿,清歡殿眾人就哭出了聲。
貼身婢女攙扶著唐楚楚起身,唐楚楚恐懼地連連叫道:“太可怕了,這太可怕了……嗚嗚……”
文華殿。
明湘讓人把外麵的琴搬過來。
她手指撥弄著琴弦,在琴前準備試音。
忽然,她感覺到一道視線冷冷落在了那琴上。
順著那視線,她看到趙據森冷的眼神。
明湘這一刻才後知後覺,這把琴當初之所以被她找出來,是因為這是顧望之親手製作的琴。
壽安宮。
顧易順利地走了進來。
他一見到馮宛,便開啟了嘲諷模式。
“前幾天不還說我是外人,不肯見我嗎?”
馮宛站在窗前,背對著他,看著窗外楓葉漸漸染上血紅。
她輕聲道:“或許是我這幾天更寂寞了,才想見見你。”
顧易冷笑一聲,“後悔嗎,太後娘娘?”
馮宛搖搖頭。
顧易感慨道:“說來我是真沒想到,趙據發現湘君的母親是你後,居然還肯寵著她。”
越說,顧易唇角的笑容愈發玩味,嘖嘖道:“以後他便是不叫你母親,也得喊你一聲嶽母了,哈哈,真沒想到,真沒想到,有趣……”
“你以為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有那麼容易和解嗎?”馮宛歎了一口氣,“因為地龍翻身我才好不容易被放出來,現在我又被他關了回去。”
顧易驚訝了。
“你又被禁足了?”
馮宛道:“我現在還能有機會見到你,說不定以後連你都見不到了。”
顧易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是要慢慢逼死你?”
馮宛朝著他微微一笑,“逼死我,湘君就隻是陛下的了。”
顧易心中一顫。
馮宛微挑的眼角中劃過了一絲落寞,她看著窗外那棵楓樹,仿佛也知道了自己未來的結局。
“連陛下都知道,我這個人什麼都不怕,可我真的怕總是孤單一人……”
*
文華殿。
趙據把那把琴給摔了。
明湘看到那把琴被摔得四分五裂,心中似乎也有什麼東西給摔裂了。
那是她用了很長時間,費了很大周折,才從一位琴師手中得到的琴。
因為是顧望之早年為數不多親手製造的琴,琴師十分不舍,明湘贈他千金,琴師才依依不舍把琴贈給明湘。
明湘一直珍重對待。
趙據把那把琴摔了,便看到明湘紅著眼睛的模樣。
他心中一軟,那股惱火的勁也消了許多。
他抱她在懷,輕聲安慰道:“孤給你找更好的琴。”
明湘想,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用其他東西替代的。
她明白了,她和趙據如今的關係,不是說她一味容忍就可以緩和的。
她和他現在像是兩個不斷在旋轉的陀螺,離得越近,彼此傷害就越深。
她必須要想辦法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否則終究有一天,他們的感情會被磨滅。
明湘靠在他懷裡,沒有指責他毀了她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