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忘記雲嬈剛才跟她說的話。
雲嬈說,她已經沒在國公府,容珺置了間六進的大宅子,將她藏在宅子裡,哪裡也不讓她去,她隻知宅子在西城,卻不知正確的位置在哪。
之後用膳賞戲時,氣氛倒是十分和平,鐘鈺更是和雲嬈肩並肩坐在一塊,有說有笑,倚欄看戲。
雲嬈所在的雅間在三樓,可以將禦街一切景色儘收眼底,她看著底下熙熙攘攘的人潮,心裡忽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與滿足。
她真的好喜歡這種感覺。
待唱神戲好不容告一段落,容珺已經有些忍耐不住。
他想帶雲嬈回去,不想再看著她和鐘鈺姿態親密的靠在一塊,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容珺看著坐在窗邊,在猶如點點繁星的盞盞燈火映襯下,姿容被親得越發明媚昳麗,肌膚更顯晶瑩剔透的小姑娘,拳頭反複捏握,手背青筋隱隱爆起。
心裡像打翻了醋壇子似的,又酸又澀,不是滋味。
有一瞬間突然很害怕她會消失,害怕她結識了更多像鐘鈺這樣的朋友之後,眼中再無自己。
害怕他發現這世間還有許多優秀的好兒郎之後,會想要離開自己。
得將她好好藏起來才行。
雲嬈一聽容珺要打道回府,麵上笑意飛快褪去,強撐著笑容問:“能不能下去逛一下禦街再回去?”
容珺笑容溫柔,語氣卻不容置否:“時辰已經不早,下次再逛。”
明年她早就不在京城了。
她突然安靜下來,半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突然抱住男人的手臂,另一隻手的拇指與食指比劃出一小段距離,低聲撒嬌:“公子,就逛一下下就好,您陪阿嬈逛一下吧。”
鐘鈺知道雲嬈容易害羞,所以在人前一向與容珺保持適當距離,見到她突然軟著嗓音撒嬌,心中震驚不小,更是看得心都軟了。
要是雲嬈撒嬌的對象是自己,她肯定馬上點頭答應。
沒想到容珺臉上卻忽然沒了笑意,甚至有點陰沉,語氣強硬地拒絕:“不行。”
接著強勢地攬住小姑娘的腰,連摟帶抱的將人帶離。
鐘鈺瞠目結舌,氣得就想上前攔下容珺,問他為什麼就不肯答應她呢?
岑煊卻按住她的手,微微搖頭:“再逛下去太晚,到時馬車不好跟著他們。”
鐘鈺怔了怔:“你怎麼知道?”
她分明還沒跟他說雲嬈的事。
岑煊起身:“聽到了。”
鐘鈺:“……”你是順風耳嗎?阿嬈說話的聲音細若蚊蚋,怎麼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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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珺心中有火在燒,怒意幾乎壓製不住,離開雅間時走得急,忘了給雲嬈戴帷帽。
兩人下樓時,不少人回首,男男女女都有,看他也看她。
容珺眼中寒意越發冷冽。
“好疼。”小姑娘的聲音又軟又甜,聽得人的心都要化。
他忍無可忍,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將她腦袋牢牢按在懷中,讓旁人再也無法窺視與覬覦。
雲嬈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容珺不帶她逛禦街,她心裡本來就煩,現在男人又莫名其妙的對自己發火,她突然覺得委屈,升起一股叛逆,使勁掙紮起來。
“我要自己走。”
容珺自然不理她,徑自將人抱上馬車。
一上馬車就扣住她的下巴,嘴唇重重壓了下來,強勢地吻住她,不容反抗,甚至帶著一點處罰的意味。
雲嬈氣得狠狠咬他一口。
血腥味在嘴中漫開,男人卻沒有鬆開她,反而越發蠻橫起來,狂風驟雨般鋪蓋下來。
她漸漸放棄掙紮,隻希望鐘鈺能跟上他們的馬車,找到容珺藏她的那間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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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岑煊剛離開岑府不久,所乘的馬車就被人攔下。
指揮使的坐駕敢攔的人並不多,岑煊坐在馬車上,紋絲不動,正等著小廝通報何人攔駕,沒想到馬車簾就被人揭開。
岑煊看清楚來人容貌,微微一怔,就要起身,那人卻先一步抬手製止:“不必多禮,坐。”
“舅舅,”岑煊朝男人點了點頭,“有事找我?”
溫斯年雖年近五十,模樣卻依舊斯文俊朗,劍眉星目,眼神銳利,見岑煊每次見了他,依舊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是。”
“聽說你前幾日,找景德討要玉佩。”
景德是溫延清的表字。
岑煊點頭。
“可是又有線索了?這次有幾分把握?”溫斯年語調不緊不慢,麵上亦神色淡淡,瞧不出情緒。
“同樣的小名,胎記位置也相同,年紀也吻合。”
溫斯年微微頷首:“可還有其他線索?”
“她不記得自己究竟是不是在蘇州出生,隻記得三歲時被爹娘拋棄,丟進乞丐窩。”
“蘇州?”溫斯年微微一怔,飽滿威嚴的眼眸忽然掠過一抹怒意。
當初他們雖然猜想擄走知知的人,不會待在京城,卻也沒想到會直接下到江南那麼遠的地方,甚至那麼狠心,直接將人丟到乞丐窩。
雖然也有派人下去江南打探過,但江南畢竟不小,找一個小娃兒猶如大海撈針,有關玉佩的消息更是次次都石沉大海。
後來甚至絕望的想過,也許她早就不在這個世間。
“是,我已經派人下蘇州一帶打探玉佩的消息,溫氏嫡係子弟才能有的玉佩,不論是玉質及雕紋都十分有辨識度,如果她真的是知知,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